人生馬拉松｜香港無戰事

每日看特首及衞生署的記者招待會，愈來愈有《西線無戰事》的感覺。

那是德國作家埃里希．瑪利亞．雷馬克的一本著名反戰小說，描述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戰一個小兵的經歷，曾被翻譯成五十種語言，更多次被改編成電影、電視、舞台劇。

故事主角是十九歲學生保羅，他在學校教師的鼓動下，跟幾個同學一起參加國民志願軍。經過十星期新兵訓練後，立即被派往前線與法軍作戰。

戰爭的無情，讓保羅如置身煉獄，戰壕內盡是都是老鼠、跳虱和烈性傳染病，保羅親眼目睹同學一個個倒下、重傷、陣亡。

小說用了很多篇幅，詳細地描寫戰場上的死傷慘況：「中了毒的傷兵，喉嚨一連幾天哽塞着，他們把灼傷的肺一塊一塊咳出來。」

保羅是少數生還者之一，他爬過很多屍體，天天見證死亡，幸好受傷了，終於可放假回鄉。回家才發現，原來前線與後方的訊息差距很大，父親帶着保羅四處向朋友炫耀，大家把他視作凱旋的勝利者，人民都相信政府的宣傳，認為德國很快就會打勝仗，學校的老師依舊激情地鼓勵學生上戰場，大後方完全沒有前線戰士死傷枕藉的訊息，人人沉醉在高昂的好戰氛圍中。

傷瘉了，保羅要重回前線繼續廝殺。有日，保羅在戰壕中，抽出匕首向敵人胸口刺了一刀，這法國士兵沒即時死去，呻吟了一整晚，善良的保羅想伸手救他時，士兵這時剛好斷氣。保羅拿出對方的記事本，想寫信告知他家人，卻發現他根本不是專業法國兵，而是個排字工人。

一九一八年十月，保羅跟前線所有年輕人的命運一樣，陣亡在戰場上。那一天，前線沉寂而寧靜，指揮官在當日戰報上寫着：「西線無戰事」。

香港由上星期單日五萬多宗新冠確診個案，慢慢遞減至三萬、兩萬……銳減的拐點是可以在家自我檢測，自由呈報。

於是，大家心知肚明，這所謂逐漸回落的，根本就是個假數目，如同指揮官電報上那五個字：西線無戰事。

全文刊《頭條日報》專欄「人生馬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