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本地圖｜黑色的尾巴

上星期，我和家人逛商場時，看到不少商店正在售賣有關萬聖節的東西，就像聖誕節到來之前，商人都會銷售聖誕飾物一樣。不過，萬聖節不如聖誕節受歡迎，大概是因為聖誕節給人浪漫、平安、歡樂和神聖的感覺，萬聖節則是陰森、恐怖、血腥和詭秘。

現今的萬聖節，很多人純粹愛玩，盛裝打扮，舉行狂歡派對，但他們始終離不開邪靈、鬼怪、女巫、殭屍、殺人狂之類的形象。這類活動，比較「重口味」，難免會令某些人敬而遠之。

我從小到大都很少參與這些活動，但會欣賞別人的變裝和表演，每年都有出乎意料的形象。正因如此，商場里那些可愛的小南瓜、小蜘蛛、巫師斗篷又怎能滿足到他們呢？最多只能吸引到小孩子玩玩。

我留意到有種東西，比較不受大眾歡迎，那就是黑貓尾巴的玩具。小孩子把它裝配在屁股上，只能徒添一點可愛，但始終不顯眼，而且一點恐怖氣氛也沒有。很少人會選擇購買這多餘的東西，但它引起我的注意，想起了一則關於尾巴的故事。

今年七月下旬，我應邀演講了一場有關禁書的講座。我介紹了一些曾被禁止出版或閱讀的繪本和兒童讀物，其中一本是由Joanna Galdone編寫、Paul Galdone繪畫的《The Tailypo: A Ghost Story》。

Paul Galdone於一九○七年在匈牙利出生，後來移民到美國，創作兒童圖畫書，更曾榮獲凱迪克獎。

「Tailypo」本身是北美的民間故事，Joanna Galdone以此為藍本撰寫故事。只要你沉浸在圖畫的氣氛，慢慢地讀，或者陰沉地唸給小孩子聽，確是有點嚇人。

故事講述一個老人帶着三隻狗去打獵。晚上回家，他吃完獵物，發現家里的縫隙中冒出一條古怪的毛茸茸尾巴，不知是甚麼東西。老人用斧頭把它砍下來，因為不夠飽，就煮了來吃。後來，他常常聽到一把怪聲，說要取回自己的尾巴。他沒法入眠，神經變得愈來愈敏感，但沒法探尋原因。

有一晚，他終於發現牀尾有一隻黑色的小怪獸正在窺看自己。老人害怕得只能瑟縮在被窩里。小怪獸繼續發出怪聲，誓要奪回自己的尾巴，甚至激動得撕爛了被子和牀單。

最後，老人沒有再出現。圖畫用荒地收結，上面的文字迴盪着小怪獸的聲音，說牠已經取回自己的尾巴了。由此可以推斷，老人已經腸穿肚爛而死了。

萬聖節的黑貓代表着不祥，我不知道它跟這則民間故事有沒有相近的淵源。

不論如何，我們對「黑貓的尾巴」玩具無感，說不定是因為文化差異，既不知道黑貓的象徵，也沒有聽聞過「Tailypo」這樣的傳說。當我們知道了之後，斷掉的黑色尾巴才會給我們一點點顫慄感。

電郵：[email protected]

黃國軒
作者曾任繪本館副店長，現開設「小火苗繪本屋」fb專頁評介繪本；大專兼職講師、編輯。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11月3日教育版專欄「閱讀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