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藝師語｜沒有約定的見面 懷念李國榮老師

李國榮老師是我就讀葛量洪教育學院的導師，也是我的國畫啟蒙老師。早陣子和江啟明老師閒聊，獲悉李老師的身體情況大不如前，但在傭人幫忙下，仍會每天下午大約三、四時坐輪椅到北角碼頭一帶享受海風。有一天，當我路過北角碼頭，突然想起李老師或許此時此刻也在附近，於是滿心歡喜，加快腳步奔向碼頭，搜尋他的身影。這一個沒有約定的見面，當然沒有成事，而當收到李老師離世消息的那一刻，我只能慨歎跟他是緣慳一面了。

人生相見的緣分有時非常奧妙。記得畢業後於聖保祿中學展開教學人生，在這一年幾乎每天都在上學路上能跟李老師和師母打招呼。因為李老師家居跑馬地，他和太太喜歡漫步長長的黃泥涌道。但回想第一次和李生見面並非在課堂，而是我膽怯地敲門向李老師自我介紹：「李生，我剛接任香港大專美術聯會的主席，希望你多提意見。」李生一臉慈祥，望着我微笑說：「好呀！但不用搞太多事情！」真正面見李老師是上國畫的第一課。他當時才五十多歲，但對二十出頭的我來說，已是一位長輩。他敦厚和藹的外貌，是我對國畫老師的印象，而也是他的國畫課，引發了我對國畫的興趣。

一九二九年出生的李國榮老師在美術方面表現超凡。二十八歲已在香港有個人畫展，並取得獎學金赴英國深造。一九五九年，他更是首位華人教師獲邀在英國倫敦開個展。關於李老師，其實我所知不多，因為他從不談過去。我只知道他和兩位兄長——李國樑先生和李國輝先生——一門三傑都是美術教育界的精英，培育了許多優秀的美術老師。大概當我認識李老師的時候，他的人生已踏入另一境界；他愛蒐集中國書畫、古玉文物，成了著名的藝術收藏家。

李國榮老師近日以九十二歲高齡安詳離世，我們雖然有難捨之情，還希望藉着了解老師的過往，從而了解香港美術教育的發展。幾年前和同學探訪李國榮老師，他慷慨地送給我們各人一塊和田玉。如今睹物思人，思考這一塊和田玉的意思，繼續追尋老師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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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志芬
作者為香港美術教育協會前會長及現任增補委員、資深視覺藝術科科主任。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10月21日教育版專欄「學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