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專欄】代課

小五中文老師病假，於是由我代課，那一節課是要閱讀一本由蕭紅寫作的小說《染布匠的女兒》。選讀是因為復課後，小五以染布為主題，故選了這小說作為文學欣賞。　

正要派發時，同學問我：若五分鐘看完，餘下的時間可以怎樣？心想：有可能五分鐘看完幾十頁的小說嗎？於是反問同學：「你可以五分鐘看完？」幾個男生立即說可以，我直接表示：「不可能吧！只有隨意翻書，才可以五分鐘看完！」於是我語帶平靜地提出要求：「請同學必須花二十分鐘時間，用心看完，不能隨意翻閱，時間到了，我會提問。若仍有時間，容許同學有五分鐘小休。若真的有人五分鐘看完，我便和他逐頁看，協助同學，學會細心閱讀的能力。」

訂立界綫後，同學也就開始安靜閱讀，未幾，有同學表示看不明白。這也難怪，我剛才看過，作者把不少地方口語寫進作品中，要逐字理解，不可能；但要理解作品要旨，也不用逐字理解的。我請同學不用怕，不懂的字詞，猜想一下便行了。

二十分鐘過去了，我開始問同學故事中的人和事。故事是描述一位雙手長期染青的女生，在寄宿學校里被歧視的經歷。同學雖然抱怨要「認真」閱讀，但他們也真的能讀到一些社會結構性歧視的情況。故事主角不但被同學歧視，還有校長及老師的歧視，例如不讓主角早上參與集會，原因是她的雙手染了色，不夠整齊。整齊，某一種內在潔癖，便排斥了只是雙手顏色不一樣的女生，這是長期學校教育里的問題，也可能是人性的部分。

然而，小五的同學很快便找出主角被排斥，講得出歧視的狀況，也看到因文化上的差異，而產生的排斥心態及行為，這可能來自階級差別。同學是有能力閱讀比較難入口的文學作品，只因為少看，心生排斥的心理也很自然，只要信任學生，給予適當的規則便行了。

海星
作者為鄉師自然學校校長及創辦人，愛自然，愛孩子。

文章刊於《星島日報》6月26日教育版專欄「校長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