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論｜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

自從毛澤東之後，習近平可以說是首位重新回應「歷史周期率」問題的國家領導人。

在十九屆六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特地提出：「我們黨歷史這麼長、規模這麼大、執政這麼久，如何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毛澤東同志在延安的窯洞裏給出了第一個答案，這就是『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鬆懈』。經過百年奮鬥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新的實踐，我們黨又給出了第二個答案，這就是自我革命。」

兩個答案有何異同？對於毛澤東的答案而言，習近平提供了補充，還是企圖另闢蹊徑？這是認識國家領導思維的重大課題。何謂與如何「自我革命」？
自我完善淨化 提高黨員政治素質

早在2013年，習近平於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體學習時，提出黨要有自我革命的精神，為的是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2016年在中央政治局常委與中外記者見面時，闡釋這種精神能通過「自我完善、自我淨化、自我革新、自我提高」來體現。自我完善和自我淨化是自我革命的核心。自我完善所指的是黨員幹部應該不斷學習和進步，不斷提高政治素質、業務能力和道德水準，以更好地為人民服務。自我淨化則針對黨內存在的各種問題進行自我反省和自我糾正，強調治黨必須從嚴，必須堅決打擊腐敗現象。鑑於客觀環境的發展和變化，中共因應時代的要求和人民的需要，必須不斷推進各項改革和創新。所以提出自我提高，便是強調黨員幹部應該不斷追求更高的境界和目標，始終保持奮鬥精神和進取心，不斷提高自身的理論水準和實踐能力。

落實軍委主席負責制，是其中一個將自我革命精神付諸實際行動的例子。在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90周年慶祝大會上，習近平表示要「加強和改進軍隊政治工作，堅持軍隊全面從嚴治黨」。此項改革，完善及鞏固了國防和軍隊建設一切重大問題的決策和決定機制。這樣的治黨工作，符合他在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體學習時所說，要自我革命就須勇於創新；也符合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幹部專題研討班上所說，推進自我革命、堅持真理、修正錯誤，才能夠保證黨長盛不衰、不斷發展壯大。

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大報告中再次提到自我革命，說：「全面從嚴治黨永遠在路上，黨的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他又指出，黨內存在的思想不純、政治不純、組織不純、作風不純等問題，故此必須進行自我革命。
調整改革政策 保持初心應對局勢

自我革命是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的關鍵所在，也就是不斷的檢討自己，不忘初心地為人民服務，為最廣大人民的利益而奮鬥；而這就是能令中國共產黨長治不衰地跳出歷史周期率的關鍵所在，致使習近平不斷反覆強調其重要性。但是因為時代環境變遷，弱化黨的先進性、損害黨的純潔性的因素眾多，但綜合而論，這些誘因可以分成內、外兩大類。

在中國內在社會快速發展和變化中，各種新問題和新矛盾層出不窮，這對中共的治理能力和水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時，中國在外面臨的國際政治挑戰愈來愈嚴峻，外部環境也在不斷變化，中美關係的緊張和貿易摩擦的加劇，也對中共的領導力和外交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為求達到初心不改的硬目標，政策方法便要不時調整，優化變更，甚至改革變通，只要自身足夠強大，才能內外紓困，放步邁向長遠目的。所以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面對錯綜複雜的國際形勢，關鍵還得靠黨的自我革命，秉承初心意願，調整方法手段，做到自身不出問題，以回應局勢變化的挑戰，最後完成目的使命。

回首過去的100年，中共黨人不斷因應內外形勢變化而一步一腳印走向初心的大目標。從「為人民服務」，「四個現代化」，「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到改革開放的「發展是硬道理」；從「三個代表」，「和諧社會」，到可持續發展的四位一體「科學發展觀」，又加上「美麗」的「生態文明」，再到「共同富裕」和「命運共同體」的「新時代」，都是因應大環境而作出一系列路策略上的優化調整，理論拓展，和改革維新，突破套路的自我革命，都是為完成初心使命的兩個宏大目標而斷然採取的重要里程碑！

有甚麼內在因素最會損害黨的領導？大概是「違背初心使命」了。要知道中共革命的初心使命，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使得中國共產黨與人民休戚與共、生死相依。假使丟棄初心，變得為自己利益打算，或代表某些站在人民對立面的利益集團、權勢團體、特權階層，便會使黨與人民割裂。這就是為甚麼自從十八大以來，黨中央以前所未有的力度進行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人民監督為體、自我革命為用了解「自我革命」的意義後，我們便可以更全面地掌握中共領導人就歷史周期率問題的思考成果。
保障人民地位 確保黨不變質變色

總括來說，毛澤東強調人民的主體地位，認為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才能保證政府始終保持高度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不斷推動黨政的進步。習近平則更強調黨的自我完善和自我提高，認為唯有「敢於刀刃向內」不斷進行自我革命，才能保證黨始終保持先進性和純潔性，不斷適應新時代的發展和變化。表面看來，兩個答案互相牴觸：毛澤東意欲借助黨外力量來維持中共政權，而習近平更相信黨內自發性的修正調整。不過，其實兩者具有內在關聯。兩個答案都是針對中共革命的初心使命，即為了黨能夠長期執政，以實現中華民族的幸福和復興。毛澤東堅持人民主體論，從人民利益角度出發來作出所有政治決定，這是社會主義革命不變的宗旨、目標與方向。習近平所提出的，是如何保障人民主體地位的方法。通過自我革命，使黨能夠適應新時代的發展和變化、應對各種新挑戰，同時確保黨「不變質、不變色、不變味」。因此，綜合來說，毛澤東和習近平兩代領導人提出的答案是體與用的關係。毛澤東提出的「人民監督政府」是一種根本上的理念和原則，而習近平提出的「自我革命」則是一種具體應付時勢變遷的方法和途徑。兩個答案一體兩翼、相輔相成，共同構成了歷史周期率的出路。中國共產黨在艱辛困頓的時代崛起，在荊途波折中茁壯成長，過程中克服了無數險阻挑戰。

強烈的使命感和憂患意識，使領導人保持清醒堅定的態度和未雨綢繆的眼光。思及香港自身，雖然過往取得不少成就與讚譽，但在前進的道路上還有無數障礙，我們是否也能夠時刻清醒自覺，不斷自我革命？
何志平
嶺南大學香港與華南歷史研究部研究員
羅進昌
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兼任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