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翔 – 普普教父日記 安迪華荷愛與痛｜流水帳

談到Andy Warhol（安迪華荷），大家除了其名作《金寶湯罐頭》、《瑪麗蓮夢露》等等，還了解這位美國普普藝術大師多少？Netflix最近上架了紀錄影集《Andy Warhol：時代日記》，以六集內容，不僅讓觀眾了解他的創作經歷與藝術成就，還窺探他鮮為人知的私生活，以至觸碰隱藏其內心深處的傷痛、恐懼，還有愛。

文：黃子翔

部分圖片：星島圖片庫、網絡圖片

除了《金寶湯罐頭》、《瑪麗蓮夢露》等名作，大家還了解Andy Warhol多少？

Andy Warhol從不介意商業藝術。

 

Andrew Rossi執導的《Andy Warhol：時代日記》，原材料為Andy Warhol好友及合作夥伴Pat Hackett整理及編輯的自傳式日記《The Andy Warhol Diaries》，影集中其中一個有趣之處，便是有「Andy Warhol」旁白——先以演員Bill Irwin模仿Andy Warhol，讀出日記文字，然後以人工智能還原這位藝術家的聲音，配合打字機打出「1978年2月11日，星期六」等字眼，讓全片顧名思義地吹拂日記風。Andy Warhol曾經這樣說：「我想成為機器，我不想有情感。」通過影集，某程度上他似乎做到了。

《Andy Warhol：時代日記》以六集內容，引領觀者匆匆走過Andy Warhol多姿多采、悲喜交集的一生。影集中既有他的童年往事、不同階段的藝術事業、沿途遇上的瘋狂地下藝術家、他的感情生活，還有揮之不去的死亡陰霾，統統藉着「他」的獨白、其身邊人的訪談，以及大量珍貴歷史照片、影像，娓娓道來，多元拼貼，時空交錯，叫觀眾如置身於其中。

Andy Warhol是一個怎樣的人？藝術品經銷商及策展人Jeffrey Deitch說：「Andy不止創作，還塑造了當代文化。」電影工作者John Waters認為，「地下電影」一詞因他而聞名，「他打破所有電影規則，讓你用完全不同的角度看世界。」另一位藝術品經銷商Larry Gagosian說，Andy Warhol把自己包裝成產品，將個人當品牌經營，無論褒貶，他都須承受。模特兒Jerry Hall是Andy Warhol肖像畫的客人之一，她告訴我們一個關於其繪畫肖像畫的小秘密：「若他保留你的唇形，表示他喜歡你，但若他用口紅蓋過唇形，他就不太喜歡你了。」Andy Warhol企業副總裁Vincent Fremont道：「安迪非常忠誠，我們成了朋友，安迪對朋友的忠誠是不能被輕忽的。」

影集引領觀者匆匆走過Andy Warhol多姿多采的一生。

 

被問到普普藝術的定義，Andy Warhol這樣回應：「說個好笑的，我一直覺得人們覺得我很普通。他們一直說我很普通。」事實上，他從不介意商業藝術，「在嬉皮世代，人們討厭商業的概念，他們說，賺錢不好，工作也不好，但賺錢是藝術，工作也是藝術，好的商業經營是最棒的藝術。」

該影集有不少段落叫人難忘，譬如同志身分與酷兒文化怎樣影響着他與他的創作，還有跟後起之秀Jean-Michel Basquiat那段亦師亦友、父子一般（但後來變得疏離）的關係，他與Jed Johnson那段情也讓人看得津津樂道，多得《Andy Warhol：時代日記》，我們「走進」了二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居住的大房子，裏面洋溢裝飾藝術風格，到處都是畫作、雕塑、高級家具，美輪美奐，就像一家美術館。

香港藝術館曾舉辦大型展覽《安迪．華荷︰十五分鐘的永恆》。

 

神人的陰暗面

《Andy Warhol：時代日記》最觸動我的地方，是影集映出Andy Warhol的陰暗面，挖掘了他的敏感、柔弱、傷痛、恐懼，讓我們從他如神話人物、藝術強人般的姿態，看到了尋常人性。他在1968年遭到槍擊，經歷一段頗長的療傷過程，觀眾看到了他拉高衣服露出縫針傷疤的畫面，他後來雖然康復了，但膽囊從此出了毛病，也埋下日後死於膽囊術後期間的伏綫。受過槍傷、身邊好友接連得了愛滋病去世，令他有了揮之不去的死亡陰影，並折射在他的創作中，好像他的死亡和災難系列，他畫過骷髏骨頭、電椅、墮機、總統遺孀、車前死去的女人；他對愛人、好友的離去，感到無奈和痛心，「你認識某人，他住在你家，突然間，你們變得很陌生。」他也曾在其出版的簽名會上，被其中一位索簽名的女子惡意揭走假髮，他那刻的痛，「就像再次被槍擊」。

Andy Warhol曾經來港並拍下多張照片。（黑白圖片）

 

1987年2月，Andy Warhol因膽囊手術後所帶來的併發症逝世，享年五十八歲。世人對他的評價從此不一樣，在世時鮮有得到藝術界正面迴響的他，於現代藝術博物館有了回顧展，畫作價格更是水漲船高，得到廣泛青睞，大家都認定他是當代奇才，形象受人仿效。

他說過，「在未來，每個人都能成名十五分鐘」，在這個網紅年代，印證他預言成真。如果他活在今天，會怎樣利用社交網絡、媒體平台，拓展他的藝術企業？然而，我卻想起他在《Andy Warhol：時代日記》的一句話：「虛無正在佔領這個星球。」在人人都能成名、資訊爆炸的花花世界，他說不定就逆其道而行，偏偏尋找虛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