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酒單｜精釀表演體驗 當敲擊樂配上雞尾酒

想不到，跟香港室內樂敲擊樂團The Up:Strike Project兩位聯合創辦人劉語博士（Matthew）和余林橞（Karen），一開始聊的，不是音樂經，而是酒經，雖然沒有摸着酒杯底，仍然氣氛歡快，醺意滿室，於是在《是日酒單》那場融合音樂與雞尾酒的獨特音樂會體驗之前，先嘗一場不一樣的訪問經驗，對表演更期待了。談到酒，或者飲食，我們似乎很容易便去嘗試一種新味道，那麼新音樂呢？

酒吧經營者做的事

想像一下，你走進一個音樂廳，宛如走進一家酒吧餐廳，「侍應」遞來飲品，你對號入座，躺在一張舒適的沙發上，看着台上那些你未必認識但目不暇給的敲擊樂器，表演者緩緩登場，燈光聚焦，擊起此起彼落的節拍與音色。

《新視野藝術節2021》的《是日酒單》概念，大概來自歐美等地那些地下酒吧（Speakeasy），雖不設「暗號」，你也不會摸錯門，但都是神秘兮兮。「從你走進去那一刻已Take Care你，製造獨一無二的體驗，我們就像做着酒吧餐廳經營者所做的事。」余林橞笑着說。今時今日，作為音樂人，不應只是構思音樂清單，而是要提供一個與別不同的體驗，表演不似預期更好，「來客只須放開心態，不必預設甚麼，而是接受我們給你甚麼。」她覺得傳統音樂表演模式老舊，「已經過去了」，與其思考本地敲擊樂市場大不大、夠不夠，「不如尋找新觀眾，吸引一些本來抗拒新音樂、覺得新音樂『離地』的人，酒是其中一個方法。」

劉語和余林橞於2018年成立The Up:Strike Project，翌年辦了精釀啤酒與音樂配對的有趣活動，意念構思來自余林橞的紐約鼓擊樂手朋友Jess Tsang，四款啤酒四首曲，參加者又聽又飲，即席品嘗。精釀啤酒予人感覺味道多變、風味各異，甜酸苦辣盡不同，最愛啤酒的余林橞提出一條好問題：「對於飲食，我們勇於嘗試，富冒險精神，為甚麼對音樂卻不可以？」許多人印象中的新音樂，艱澀難明、音色古怪、旋律欠奉，「希望聽眾放下既定想法，通過感官，好像味覺、嗅覺、視覺、聽覺，體驗一場音樂會。」聽一首曲，飲一啖酒，把聽覺與味覺扣連起來，「你不必懂得聽那首作品，但藉着味道，敞開感官。」劉語接着說。

高音酸低音苦？

他們「精釀」的音樂美酒配對，不是要發表相關科學研究，甚麼高音酸低音苦，那種配對，不是他們想做的事，作為策劃者、音樂家，了解曲目背景、音樂結構，還有酒的文化歷史，就能作出配對，「譬如John Cage的《Third Construction》，是鼓擊樂界的金曲，我們配對以Craft Lager。」商業Lager或以粟米等原材料釀造，以降低成本，但精釀Lager卻以麥作為原材料，其深沉、麥味重，跟商業Lager不盡相同，誰說不像《Third Construction》？

有了這場啤酒音樂「派對」經驗，他們躍躍欲試，再接再厲，《是日酒單》原定於去年上演，那是一場音樂與葡萄酒的配對，地域主角是阿根廷。曾於阿根廷演出的劉語，認為當地文化豐富而獨特，於拉丁美洲自成一派，十分欣賞，但港人未必熟悉，便想引進本地，樂迷聽着阿根廷的音樂，搖着酒杯，呷一口阿根廷的紅酒白酒，賞心樂事。惜當時正值疫情高峰，就算解決得了觀眾入場問題，縱使未能即場飲酒，也能端出折衷方法──把葡萄酒倒進罐裏，讓觀眾帶回家再嘗，但卻不是那回事了，「讓葡萄酒入罐，沒有意思吧。葡萄酒是屬於現場的。」眾多酒類中最愛葡萄酒的劉語，當然講究。

關於當下的味道

《是日酒單》終延至今年上演，阿根廷音樂仍是主調，但葡萄酒給換上雞尾酒──雞尾酒以罐盛之，不礙事，舊瓶新酒，或更合時宜。他們邀來本地調酒師李城飛，以阿根廷「國民味道」布蘭卡苦酒（Fernet Branca）為主角，調製兩款手工雞尾酒，配搭五首曲目。揭開序幕的，是Viet Cuong（美國）的《Water, Wine, Brandy, Brine》，玻璃杯也是敲擊樂器，看來很好玩，「以此開場，希望觀眾覺得，新音樂其實不是那麼難接受。」接下來Astor Piazzolla（阿根廷）的《Histoire du Tango》，探戈也是普羅大眾熟悉的旋律節拍。

這兩首作品，所配搭的那款雞尾酒味道，也是較易入口的，但後來的Philippe Manoury（法國）《Marimba Duo from Le Livre des Claviers》、Facundo Negri（阿根廷）《A-Lógica 3》、John Cage（美國）《Credo in Us》卻不然，都是被余林橞形容為「哽」的曲目，「《Credo in Us》是John Cage在戰爭時寫的作品。疫情下也像戰爭狀態，一切變得諷刺、滑稽，這首曲也有滑稽的味道，很切合我們現在的狀態。」這首作品所配搭的雞尾酒，味道極端，她笑說，你要麼很歡喜，要麼很討厭。

從音樂到雞尾酒，那些關於當下的味道，你不想嘗一嘗，看看到底是很喜歡，還是很討厭嗎？

《是日酒單》
日期：11月12日（五）/8:00pm

　11月13日（六）/8:00pm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網頁：www.nvaf.gov.hk

文：水月一

圖：The Up:Strike Proj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