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Ivry Gitlis率性琴音

去年聖誕節的前一天，傳來小提琴家Ivry Gitlis與世長辭的消息。重溫他晚年的演出，即興的拉奏，隨心所欲的彈性速度，不避沙啞的擦弦，時常兵行險着的音準，是九十八年人生的歷練與沉澱，令我一聽難忘，認定這位年邁的小提琴家，琴藝隨時日沉積，出神入化，妙到毫巔。

Ivry Gitlis一生傳奇，年輕時在巴黎音樂院畢業沒多久，二戰爆發，其演奏事業未開始，就去了參軍，被委派入英國陸軍樂團，在戰場上勞軍，聲名漸起。戰後，他獲英國的著名樂團邀請，正式踏入古典樂壇。1951年，他參加了隆提伯音樂大賽（Long-Thibaud Competition），獲得第五名，同年首次在巴黎舉行演奏會，其後輾轉到美國發展，獲猶太同鄉、小提琴大師海飛茲提攜，並與奧曼第、賽爾等著名指揮家同台演出，聲名鵲起。

上世紀六十年代，他的藝術界跨入外交，是第一位前往前蘇聯演奏的以色列小提琴家，成為兩國的文化交流大使。他也玩Crossover，跟Rolling Stone登台，為小野洋子伴奏，引起日本人的關注。隨後在上世紀七十年代，他經常飛往日本演出，與日本樂迷建立深厚的情誼。2011年311大地震，不少音樂會被逼取消，Gitlis專程赴日，舉行籌款賑災音樂會，使用地震後枯木所造的提琴演出，感動不少日本樂迷。他亦熱心參與公共事務，1990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讚揚他致力推動「和平與寬容的教育和文化」，委任他為親善大使。

除了他與別不同的「藝術行為」，令他成為古典音樂界的傳奇人物之外，Gitlis的琴音也別具魅力，同一個樂章，縱使人們聽過百千次，在Gitlis手上總會流露新意，全賴他絕對個人化的演繹，不着重完美技巧，有時忘記絕對的音準，亦不求音色的圓潤，而是以獨特的個人風格，營造即興的趣味，令人想起街頭吉卜賽人的謳歌，率性的彈性速度（Tempo Rubato），建構特殊的樂句表達，喜樂時充滿狂放，悲涼時特別淒美，可以說，他的音樂詮釋，由心而發，帶有強烈的個性，令人一聽感動。大家上YouTube尋找他晚年的演奏會，或許會與我一樣，一聽鍾情，百聽不厭。

文：劉國業

圖：法新社、美聯社
劉國業，新聞從業員，酷愛表演藝術，常穿梭於各大場館，以文字記下觀賞感念，回味接近真善美的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