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喉｜因為這個國家，歐盟今次危機嚴重了，或將面臨四分五裂？

波蘭憲法法院上月裁定歐盟法律不凌駕於波蘭憲法，其後裁決經政府刊憲後正式生效。事件導致波蘭與歐盟關係惡化，甚至引起外界對波蘭「實然脫歐」的猜測。

法國《快報》週刊網站11月6日刊載法國駐俄羅斯大使、巴黎政治學院聯合國協會副主席讓·莫里斯·里佩爾的一篇文章，題為《波蘭和歐盟之間的危機怎麼收尾？》。

  文章指出，《里斯本條約》並未明確歐盟法律可以凌駕於各國法律之上，也就是說，各國法律可以不理會歐盟法律，這下危機就嚴重了。

今次風波源於歐洲法院7月裁決，要求波蘭立即暫停針對法官的紀律審查機構，但波蘭政府拒絕執行，並將有關問題訴諸波蘭憲法法院。由於波蘭未有履行歐洲法院的裁決，歐盟委員會9月初提出申請，要求責令波蘭按日支付罰款。

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基（Mateusz Morawiecki）提出訴訟，指波蘭雖然是歐盟成員國，但並不表示歐洲法院在波蘭國內享有最高的司法地位，也不表示波蘭已經把司法主權交給歐盟。

波蘭憲法法院上月初就認為，歐洲法院干涉波蘭司法改革及違背波蘭憲法，又指波蘭國內法律優先於歐盟法律，相關裁決未來將影響到波蘭與歐盟成員國之間有關諸如人權合作、引渡疑犯協議等政策之執行，引發軒然大波。

歐洲法院於周三（27日）發布消息指，因波蘭沒有停止實施國內法律中針對法官的紀律審查機構的有關條款，命令波蘭每天向歐盟委員會支付100萬歐元罰款，罰款將從命令被告知波蘭之日起執行，直到波蘭執行歐洲法院7月所作裁決之日為止。若波蘭拒不執行歐洲法院7月所作裁決，罰款將一直持續到最終裁決送達之日。

目前，在對待波蘭的問題上，歐盟成員國之間存在分歧。

馬克龍對波蘭總統杜達重申「對波蘭的司法及個例獨行表示擔憂」，而匈牙利則同樣對歐盟持「懷疑論」。

過去數年，波蘭和鄰國匈牙利右翼民粹政府在許多政策上與歐盟發生過爭拗，例如同性戀者權利和司法獨立等問題。兩個「好兄弟」預先夾咗要互相支持，使用他們的一票否決權否決所有不利對方的議案，保護對方不受任何懲罰。

值得留意的是，包括德國、法國、匈牙利在內的一些歐盟國家，亦漸漸出現質疑歐洲法院權力傾向，如果其他國家都仿傚波蘭的所作所為，歐盟各個範疇的整合將走向回頭路，歐洲一體化的理念也將會被撼動。

《波蘭和歐盟之間的危機怎麼收尾？》全文摘編如下：

華沙真的準備與歐盟分手了嗎？

自從2015年上台之後，法律與公正黨就一直在質疑司法獨立性，也對某些人權方面的問題頗有微辭。波蘭的專注點主要在於性少數群體（LGBT）和女權問題上，並已經頒布法令禁止墮胎，這違背了2009年的歐盟《里斯本條約》。儘管天主教的影響力很強大（且認可了波蘭政府的做法），但波蘭國內存在著分歧且抗議活動屢屢發生。

如今，隨著法律與公正黨黨首雅羅斯瓦夫·卡欽斯基和總理馬泰烏什·莫拉維茨基對歐洲一些條約的質疑，波蘭和歐盟之間的危機已經白熱化。波蘭憲法法院也在沿著這條路走，很多法官被罷免，而忠於政府的茹利婭·普里萊波斯卡成了院長。今年10月初，這個波蘭憲法法院判定，歐洲法院的裁定「觸犯了國家法制原則和波蘭憲法」。《里斯本條約》並未明確歐盟法律可以凌駕於各國法律之上，也就是說各國法律可以不理會歐盟法律，這下危機就嚴重了。

波蘭還算是歐盟國家嗎？

自2004年以來，波蘭因為其人口和經濟體量在歐盟算得上是大國。它也是北約的重要成員之一，其軍力在北約成員國中排名第八。波蘭還參加了包括匈牙利、捷克和斯洛伐克三國在內的「維謝格拉德集團」，這幾個國家的政權都極端保守或存在民粹主義，主張與「自由派民主」告別。不過要注意，儘管與歐盟有不少分歧，波蘭卻始終是歐盟資金援助的最大受益者（6年內780億歐元）。

如果分歧涉及的是「外圍」話題，波蘭和歐盟可以克服彼此間的矛盾。但是在基本人權、反腐敗力度不夠、拒絕歐盟法律優先權等問題上，更嚴重的情況就來了：波蘭到底還算不算歐盟國家？

2016年，歐盟和波蘭曾進行過「結構性對話」，這是在提醒波蘭根據《里斯本條約》第七條可以暫停某個成員國的投票權。如今又有不少「違規程序」在針對波蘭進行。歐盟委員會取消了對波蘭後疫情復蘇計劃的撥款（360億歐元）。布魯塞爾指責華沙拒絕參加移民危機的處理。上周，歐洲法院還判定如果波蘭憲法法院不取締負責清洗法官的「懲戒庭」，每天要繳納100萬歐元的罰款。根據2021年初開始生效的「司法機制」，歐盟可以取消或削減給成員國的資金，歐盟理事會和歐洲委員會可能很快就會採取行動。

法國方面的態度很堅決。2020年2月，法國總統馬克龍指責波蘭「否定歐盟政治原則可能出現民粹主義」，呼籲歐盟「要在價值觀、法律和抱負上團結一致」。就在上周，馬克龍對波蘭總統杜達重申「對波蘭的司法及個例獨行表示擔憂」，呼籲波蘭能在遏制非法移民（通過白俄羅斯）問題上進行合作，也要求繼續為擺脫危機進行「深層次的對話」。

歐盟會四分五裂嗎？

目前，歐盟各機構在對待波蘭問題上態度堅定，但成員國之間存在分歧。一方是歐盟懷疑論者（匈牙利、捷克），另一方是對歐盟反應表示贊同的「清心寡慾」國家（奧地利、荷蘭、瑞典、丹麥）。達成妥協可能比較難。這種分歧在2014年烏克蘭危機以來波蘭堅持對俄羅斯進行制裁而加劇了。波羅的海國家強烈支持波蘭，對法律與公正黨的過分之舉也持審慎態度。

深喉

原文刊於《巴士的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