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思而行】香港還有民主派嗎？

上星期民主黨召開黨員大會，訂下三大關卡，似乎刻意慎防黨員參加十二月的立法會選舉，令人懷疑民主黨會否接受新的選舉制度，還是從此告別議會。假若民主黨不參選的話，那公民黨更不用說了；他們以黨的名義去信督促美國國會通過香港人權法案，為制裁香港訂下法律基礎，立場鮮明，令人難以信服公民黨是一個擁護《基本法》、效忠特區的政黨。那麼兩大傳統民主黨派極有可能缺席來屆的立法會選舉之下，特區新的政治形勢會是如何？更有外國使節直接問我：香港還有民主派嗎？

面對這問題，我淡然回答：當然有！民主沒有專利，所以民主黨派亦不應有專利。香港的民主黨派在殖民地時代一直以壓力團體方式議政。政黨是談政治的，但壓力團體卻只重於製造社會壓力，逼使對方屈服；這便是傳統民主派由始至終從未改變的運作模式。壓力團體在政治上名不正、言不順的殖民地政府管治下還可能有其生存價值，但回歸後，在「一國兩制」、港人治港的政治環境下，壓力團體式的政治心態是否還合時，很多人也抱有一定的懷疑。這也是我當年退出公民黨的主要原因。

假若香港沒有壓力團體模式的傳統民主派，我們的政治生態將會是怎樣？早在十多年前，我已經向公民黨、以至整個民主派倡議為回歸培育一批能令北京接受及願意在《基本法》框架下爭取民主的年輕下一代。這建議不獲接納是意料中事，但結果如何，今天大家是有目共睹了。最重要的，是傳統民主派的基本政治理念是否一套真正能經得上考驗的政治思想。試想想，既然民主派自稱是民主派，目標當然是應以爭取民主為最主要政治目標；但假若你只懂製造社會壓力而從不自我檢討策略和運作模式有多大機會令你達到爭取民主的目標時，自認是民主派便變成有點名實不符了。

真正的民主派應該懂得如何在「一國兩制」和《基本法》框架下爭取獲得中央的信任和接受。這是首要條件，亦是最基本的邏輯問題。任何民主制度必須建立於某一憲制秩序下，而不能憑空生存於一個無國度之環境下。在「一國兩制」下，這必須的憲制秩序便是國家的憲制秩序。你口口聲聲說不支持港獨，卻不但不接受一國，更終日視唯一必須爭取信任的中央政府為敵，要打倒她、制裁她，這樣的策略如何令你有機會在特區成功地建立民主？要在香港發展民主，我們必須令中央信服，特區有民主後怎樣對國家整體帶來裨益。假若特區有民主只會令國家受損，甚至令國家分裂，任何負責任的政府也不會容許民主的成長。所以民主派的敗走是必然的事，亦早已寫在牆上。

香港民主派應該有足夠的政治智慧訂下一套有機會成功的策略和定位及一套時間表和路線圖，為香港建立一套符合國家利益和「一國兩制」的民主制度。我們的傳統民主派從來沒有從這角度看問題，結果便是今天的局面。這不是要追究責任，而是應如何研探事實與因果關係。香港還有民主派嗎？我不見得為何不可以有；一切只是定位和策略問題。我敢斷言，這是新的民主派冒起之最佳時刻。新民主派的來臨實是指日可待。

湯家驊

資深大律師

民主思路召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