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館藝術表演｜結合小說朗誦與音樂 盧定彰黃怡合譜幸福家庭樂章

音樂與文字的關係，是本地作曲家盧定彰近年的創作母題。剛於今年3月公演的《香港藝術節》廣東話室內歌劇《兩個女子》，他跟本地小說家黃怡首度合作，讓劇本結合西西的《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和《感冒》兩篇短篇小說，合作愉快，於是在《大館表演藝術季：SPOTLIGHT》的《幸福家庭與狗》再聚，這次要挑戰的，是把小說朗誦和音樂拌勻。

尋找完美文本

訪問當天，《幸福家庭與狗》文本故事小書剛刊好，新鮮熱辣，筆者先取先睹為快；這本小書，演出現場有得派發。「其實結合朗誦和音樂形式的音樂演出，不是新鮮事。」但例子不多，著名的便更少了，除了《彼得與狼》和《士兵的故事》，盧定彰笑言，未必數到第三套，「不如試試以本地小說，用粵語去講，結合音樂，看看玩出甚麼東西？」

跟許多流行音樂先曲後詞不一樣，融合文學的現代音樂，多是先有文本後作曲，好像盧定彰有參與的《香港藝術節》大型音樂會《世紀香港》、香港和聲連結朗誦和錄像的合唱作品《瑪麗個案》、以也斯同名短篇小說《艾布爾的夜宴》為藍本的音樂劇場等等，他都是在相關文本中作出剪裁，「但這不是最理想的，因為會犧牲一些文學性，畢竟作家不一定想作曲家這樣剪裁自己的作品。」既然不是為一個讀劇會配樂，他不想受到文本太多限制，但找到一個完美配合音樂結構的文本，是多麼不現實，「便想找一個文字創作人，從一開始便跟我一起構思文本。」

音樂表達情緒

跟《兩個女子》相仿，這趟合作，二人以至演創團隊成員，來回往復，溝通無間，共同創作，互相影響，音樂與文字的創作，幾乎同步完成。《幸福家庭與狗》是一個全新創作的故事，兩人先定好七個章節的結構框架，盧定彰也拋出「城市」、「夜晚」兩個命題，黃怡便開始埋首寫作，第一稿，逾一萬字。字數太多是一回事，情緒過於一致是一回事。「作為文學作品當然完全沒問題。」盧定彰從音樂角度看文本，「但要轉化為音樂，敘事太過單一，便少了起伏。」

黃怡於是手起刀落，刪掉一半字數至六千字，分別以五個人物一頭狗，為每個章節主視點（狗佔兩章節），從不同角度，敘述一個由眾人努力維繫的「幸福家庭」故事，每一章都是一篇微小說，「是給大人看的童話故事。」寫跟講，兩件事，黃怡交稿給盧定彰前，總會先讀一遍，「書寫時可以把重點放在句末，賣個關子，但朗讀就講求直接，得順序敘事，『單向行車』。」她也特別寫得鮮明具象，讓聽者引發鮮銳的聯想和印象，「文字可以開啟想像力。」

跑了一圈又重來

為了讓盧定彰較易掌握，她為每一個章節定調情緒，好像以外傭Maria出發的第二章「忙亂」、以霍太出發的第三章「哀傷」，對盧定彰創作音樂很有幫助，他續說：「來到差不多尾聲的第六章，我想內容激動、高亢一點，在音樂上掀起高潮，也顯得合理。」但盧定彰不諱言，人類情感複雜又微妙，不是一兩個形容詞就能概括得了，譜成樂章的難度也在於此，「譬如『糾結』、『壓抑』，到底以怎樣的音樂表達？可以寫一篇博士論文啊。」他一直追求讓文字與音樂「有機」結合，並且不能切換，但他坦言難度甚高，不斷嘗試，還是想不出好法子，「後來放開了，放棄太多分析計算，而是相信直覺，看了文本，抓住一個籠統概念，就創作音樂。」

以口語還是書面語朗誦，也叫兩人討論很久，這亦是他們延續《兩個女子》的再思考。黃怡說：「無論中文還是廣東話，都是一種語感，對於一個作家，有很多可能性。」最後敲定書面語，然而黃怡仍然在書面語為主的文本中，添進口語，甚至中英夾雜，表現香港的混雜性，「譬如太太責罵外傭，就以廣東話表達，在舞台上由演員講出來，會很有力量。」

觀眾進場窺看《幸福家庭與狗》似是別人幸福故事，從第一章小狗開始，到第七章小狗終結，跑了一圈又重來，循環圓滿，就是幸福？這個故事，不陌生。

《幸福家庭與狗》
日期：即日（10月1日）至10月3日（日）
地點：大館賽馬會立方
網頁：www.taikwun.hk

文：水月一

圖：大館、香港藝術節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