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杂志|居内地港人被逼回流 耗尽积蓄露宿者骤增
2022-08-30 07:15
去年本港露宿者数量达一千五百八十一人,创十年来新高,其中以油尖旺和深水埗为重灾区,西贡区更首度录得露宿者。有前綫社工分析露宿者增加的原因,除了家庭不和外,近月有一批曾于爆疫后回内地生活的港人,因积蓄用尽被逼回流香港,加入露宿行列;而近年市区重建步伐急速,随着唐楼清拆令一出,平价板间房也难寻,加上疫情持续两年,近月失业率虽回落但市道仍未恢复,部分失业人士沦为无家者,希望当局关注。记者 关英杰 仇凯瑭
统计署近日出版的报告显示,去年全港共有一千五百八十一名露宿者,当中男性占一千四百零二人,女性则有一百七十九人,较一二年录得的总数五百五十五人,激增近三倍。根据资料,近十年以来露宿者数字只增不减,以油尖旺和深水埗,合共逾千人,占总数约三分之二。此外,新界区的露宿者也有快速增长,屯门区增加约七倍最为严峻。至于西贡区,更取得「零的突破」,有三人登记。
多年来关注露宿者权益的社区组织协会干事吴衞东估计,现实中有约三分一露宿者,不愿向政府部门登记,认为当局掌握的数字低于实际数量。他相信,露宿者增多,或与近年加速市区重建有关,他称观塘、油麻地、土瓜湾及深水埗等旧区有不少唐楼,提供数以百计廉价的板间房及牀位,成为不少基层市民的居所,但近年上述旧区相继有重建项目落成,原有牀位户当无法在同区找到同类平价住宿,部分人或选择露宿街头。
西贡区首录露宿者
首度被发现有露宿者的西贡区,涵盖中产社区如将军澳,同时也包括乡郊地带。有前綫社工指,近年确实有数名低调的露宿者,集中在西贡市中心的隐蔽暗角处。有地区人士亦透露,早前他向该批露宿者派发食物及物资,众人不愿多谈个人经历,但透露有打工,其中一人原居于新界,但因在西贡的油站工作,为节省车费,在区内休息,翌日直接上班,待假日才回家。
记者日前晚上到西贡视察,发现市中心有数位露宿者,有人自备轻便的摺叠牀,亦有人以海绵包铺在设有扶手的公众长椅上,以便舒适入睡。八旬长者兴叔在该处露宿多年,称因所住村屋被子女霸占,加上半年前妻子离世,别无依靠下流浪街头。他透露,近年曾有其他区的露宿者到西贡「试住」,如早前有两名来自深水埗的露宿者到访。
近期台风季,兴叔自言见惯大风大浪,称曾在下雨天与牛共睡,又指若遇暴雨,会到室内躲避,笑言:「十号风球也不怕!」他坦言,曾被社工带到护老院参观,但认为院舍无私隐可言,活动范围狭窄,「外面自在得多,又可以冲凉和凉冷气」,但他仍然期望,政府能为露宿者安排独立的公屋单位。
嫌院舍无私隐 活动范围狭窄
另一露宿者阿海曾任小巴司机,可惜因家庭问题,与妻子不和,亦与子女断绝联系,无奈因缺乏离婚证明等相关文件,无法申请公屋,于一年多前开始到街上居住。阿海患有肝病,也有前列腺等疾病,慨叹身体虚弱,难以找到工作。他躺着回应记者,指沦落街头,多少有点唏嘘,「有屋企谁会想瞓街?希望政府能看到问题,尽快解决房屋问题。」
此外,近年更多了中港两边走的市民流浪街头。吴衞东提到,二○年爆疫初期实施封关,不少奔走中港两地的港人,返内地与家人生活,但在积蓄用尽后相继回港。他指,该批回流港人过去从事饮食、运输及物流工作,但疫下求职碰壁,部分人沦为露宿者,至近期才获安排居所。
中港两边走 疫下宿街头
「当时山穷水尽,全身只得一百一十元,很凄凉!」四十七岁的女露宿者Balance,前年回内地做小生意,她指内地物价和租金便宜,在深圳可用一千元月租,租住三百尺套房。生意失败后,她今年五月曾到澳门求职不果,及至六月中当地爆疫,她终在六月底带着仅馀的百多元返港,并于大角嘴的公园、天桥底,甚至公厕等地露宿,幸好后来找到售货员及食肆侍应的工作,日薪约五百元,而且包两餐,至少能维持生活。本月初,她在社协帮助下,申请到非政府的资助宿位,「终于有个安身之所,有返安全感。」
快餐店度宿 禁堂食失容身之所
三十五岁的阿明,原在机场做货运,疫下他留港工作赚钱,育有两名稚龄子女的他,每月要给内地妻子一万多元家用。他曾为「悭钱」在东涌露宿,其后因开工不足转职地盘,并获基督教关怀无家者协会安排入住临时宿位。不过,他最终回到街头,随工地位置改变露宿地点,如较早前在屯门工作,入夜便到地盘附近的公园露宿,至翌日开工。
原在连锁酒楼集团当「头镬」的强哥,前年爆疫后曾栖身二十四小时快餐店,其后政府祭出禁晚市堂食令,他随即被裁员,连快餐店亦无法容身,被逼露宿街头,直言难忘「天寒地冻又落雨,冻到手脚麻痹睡不着。」幸获社工安排入住资助宾馆,月租二千七百多元,「总算可以安定下来,而且有工开,不必食老本。」
关注露宿者权益的林国璋牧师强调,露宿者已是全港性的居住问题,希望新一届政府能协助解决难题。
全文刊《星岛》「每日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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