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学林|风球
2021-11-03 11:43
两个星期,两次八号风球,一次黑雨。小时候总是希望打风,停课是小朋友的喜讯,脑海当然不会念及受风球影响的市民,反正打风就有放假的可能。我特别爱看雨天的变化,小时候与姊同挤一房,双层牀后面的窗又窄又细,窗景就是对面楼的泥墙。于是一到雨天,我就整天待在妈房间的窗旁,比起我房也没大多少,而且五楼的窗景平凡不过,但小小的窗户看得到雨水的交错与变化,我能清晰感知世界的大,还有自身的渺小。
长大过程当然逐渐了解风球下很多阶层的苦况,但人毕竟是自私的,风球既然不是人力能够左右,那么打风放假依然是绝大多数人的喜讯。甚么时候八号、会挂上多久,明显超出大家的专业认知,但偏偏对此谈之不绝。
两个星期之内,先是黑雨取消了补习班的工作,又因为八号风球,中大的课停了,其他拍摄等工作都只能搁置。睡梦中窗外风雨乱缠,隐隐觉得栖身的地方就是一方乐土。我早了起来,埋首案头之前,特意拉开了窗帘,雨水沾满了窗台,迷蒙中怎么感觉一切恍如昨日。到中午,妈问我要煮甚么吃,我一时起劲,说我们驾车出去吃午饭吧。大家都心知开的店铺寥寥无几,到了九龙城麦当劳,全街也只有这里稍有人气,有买外卖的人,也有露宿者避风躲雨。我们点了餐,妈一如既往将薯条、炸鸡分给我们,外边风大雨大,爸说起我们对上一次打风也是出外觅食,而妈又是这样怕我们吃不饱,总是藉口说自己不饿。
我说我还记得小时候打风一家人在外买雪糕的场景,那时候家穷,一份超值套餐往往三个人分。我对妈笑说,我能挣钱了,而且一点也不贵,一人一个餐,你就吃吧。风雨飘摇,很多东西不同了,但更多东西依然不变。狮子山下的香港同样如此,只是圆规画来,很多的界限从此需要改写。风球从远而近,变成三号之后已经无人关心其去向,像很多事情一样无疾而终。很多窗外的空白,只能静候下个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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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溢欣
作者为香港中文大学中文系哲学硕士,中文科补习名师。
文章刊于《星岛日报》11月3日教育版专栏「学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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