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解密︱江西漢屈打成招殺判死緩 冤獄27年獲496萬國家賠償創兩項「中國之最」

2024-09-22 07:00

2020年10月30日,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向江西男子張玉環送達國家賠償決定書,向其支付賠償金496萬元(人民幣,下同)。該金額創下中國國家賠償的最高紀錄。

這一切,都要從1993年說起。當年10月,江西省南昌市張家村兩名男童失蹤,後來兩人的屍體被發現拋棄在附近的水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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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環(右)年輕時與安小女(左)成婚,其妻為生活所逼終改嫁。(微博)
張玉環(右)年輕時與安小女(左)成婚,其妻為生活所逼終改嫁。(微博)
當年發現屍體的地點。(網絡圖片)
當年發現屍體的地點。(網絡圖片)
張玉環辯稱自己遭到嚴刑逼供,包括毆打、狗咬等不人道對待。(微博)
張玉環辯稱自己遭到嚴刑逼供,包括毆打、狗咬等不人道對待。(微博)
被指是張玉環殺人現場的老屋。 互聯網
被指是張玉環殺人現場的老屋。 互聯網
被指是張玉環殺人現場的老屋。屋前的張玉環的家屬及其律師。 互聯網
被指是張玉環殺人現場的老屋。屋前的張玉環的家屬及其律師。 互聯網
張玉環申訴了27年。 互聯網
張玉環申訴了27年。 互聯網

被控殺兩童判死刑  稱遭嚴刑逼供不獲理

警方的法醫認定,兩名男童均是窒息而死,然後被拋棄入水。警方遂對張家村進行調查,由於棄屍現場發現一個麻袋和疑似張玉環穿過的衣物,警方鎖定張玉環為首要犯罪嫌疑人。張玉環被拘留接受問話,自此失去自由近27年。27年也是至今所知中國冤獄時間最長紀錄。

1995年1月26日,年僅26歲的張玉環被指控殺害兩名男童,在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庭一審。當時張玉環即在法庭辯稱自己遭到嚴刑逼供,才招出兩份模稜兩可的供詞。但法庭一審認為其有罪,並判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2019年,江西省高院決定重審張玉環案。(微博)
2019年,江西省高院決定重審張玉環案。(微博)
張玉環案重審的通知。互聯網
張玉環案重審的通知。互聯網
江西省高院判處張玉環無罪,案情轟動一時。(微博)
江西省高院判處張玉環無罪,案情轟動一時。(微博)
張玉環獲釋,和家人擁抱。 網圖
張玉環獲釋,和家人擁抱。 網圖
張玉環獲釋回到家鄉。 互聯網
張玉環獲釋回到家鄉。 互聯網
張玉環回到家鄉和80多歲的母親合影。 互聯網
張玉環回到家鄉和80多歲的母親合影。 互聯網
張玉環與親人合影,慶祝真相大白。(微博)
張玉環與親人合影,慶祝真相大白。(微博)

張玉環不服,堅持向江西省高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高院認為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決定撤銷一審判決,案件發還到中院重審。

然而,二審一直沒有進行,期間,張玉環仍須受牢獄之苦。據其獄友稱,張玉環常常鬧絕食,碰到像是領導模樣的人便喊冤。他也時常和有文化的人談論自己的案情,讓人教他怎樣寫申訴書。張玉環在獄中兩度試圖自殺,被獄友所救。

6年後的2001年11月7日,南昌中院於重審,但判決認定該案「基本事實清楚、基本證據充分」,「根據本案的具體情況」,判處張玉環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張玉環再度上訴,但這次失敗,江西省高院駁回其上訴。

代理律師尚滿慶和王飛在查閱案卷後發現了本案的諸多疑點:物證缺乏鑒定,無法直接證明張玉環作案,無法排除其他可能性並形成證據閉環;張玉環於1993年11月3日和11月4日作出的全案僅有的兩份有罪供述在第一作案現場、作案工具、作案手法、藏屍地點等情節上存在多處矛盾。

該案首次開庭審理時,張玉環曾當庭喊冤,辯稱有罪供述系公安局逼打招認。原一審判決顯示,南昌中院對此不予采納,認為他「純系推卸罪責」。

張玉環與前妻重逢。(微博)
張玉環與前妻重逢。(微博)
張玉環在獄中不停地寫信申冤,足足27年,累計逾千封信。(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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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環出獄時,兒子都已經30出頭,並有孫女陪伴。(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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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環表示,最想孝敬年邁的母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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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玉環手持無罪判決,返回日久失修的老屋。(微博)
張玉環手持無罪判決,返回日久失修的老屋。(微博)
張玉環得到國家賠償。
張玉環得到國家賠償。

精誠所至  金石為開

張玉環的大哥表示,張玉環自1993年入獄以來,他每次探監都必須帶一100個信封和100張郵票,讓弟弟每周寫1封信申冤。

2018年6月8日,在兩名律師的協助下,張玉環的案件終於獲得重新調查的機會。

2019年3月1日,江西省高院重審張玉環案,並於同年8月發布判決書。指被認定是作案工具的麻袋和麻繩與張玉環缺乏關聯,而現場調查亦未發現張玉環作案的痕跡物證。再加上張玉環的認罪供詞存在明顯矛盾,依法不能作為定案的根據。最終,高院判決張玉環無罪,當庭釋放。張玉環被羈押長達9778天(約27年),終於含冤得雪。

張玉環案被害的兩名小童父母曾認定張玉環是兇手。而案件至今還沒有找到真正兇手。
張玉環案被害的兩名小童父母曾認定張玉環是兇手。而案件至今還沒有找到真正兇手。

坐冤獄27年昭雪  兒子30出頭迎父歸

張玉環表示,他當年被警方認定為疑犯後,曾遭到6天6夜的嚴刑逼供,包括拳腳和木棍毆打。期間,他還被兩隻狼狗撕咬,下體受傷。他的獄友亦能清楚看見他大腿上缺失一塊被狼狗撕走的肉。

張玉環於21歲時與18歲的宋小女成婚,兩人婚後育有兩個兒子。張玉環入獄時,兩個孩子才3、4歲,而27年來,他們只在庭審時見過父親兩面。張玉環也錯過見父親最後一面,妻子也在他入獄後為生活被逼改嫁,但妻子多年來一直在為他伸冤。

2020年9月,張玉環向江西省高院遞呈《國家賠償申請書》,申索額達2234萬元人民幣。10月30日,高院判決向其支付496萬元的賠償。

張玉環的大哥張民強對結果頗感遺憾,但仍選擇接受。他指,張玉環在領取賠償金後,將會為兩個兒子買樓,以彌補父親的責任,餘下部分留給自己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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