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下錯過6歲兒黃金成長期 中港司機輪候過關「非人經歷」 盼回家團聚

2022-11-21 09:58

疫情千日,中港跨境司機盧佐潮盼望早日通關。
疫情千日,中港跨境司機盧佐潮盼望早日通關。

疫情千日,近十萬個中港家庭分隔兩地,中港跨境司機潮哥選擇留港工作養活妻兒。可是物流公司倒閉下,他轉當散工卻遇上中港貨運低谷,開工不足。近三年來,他寄居元朗一個偏僻貨場,雖每日靠手機與家人視像通話,但錯過六歲兒子的黃金成長期,兒子一句無心快語「你都不是真實的爸爸!」讓他耿耿於懷。兒子的困惑,他尚找到解決方法,但第五波疫情以來,中港司機持續在入境內地口岸時要輪候近三十小時,他因吃不消,一度肝病發作。他有個簡單心願,「希望疫情早日過去,可以復常,每晚回家吃飯及跟兒子玩,一家團聚。」

四十六歲的盧佐潮,家住深圳龍華,育有兩子一女,長子已成年,次女讀中四,幼子六歲,明年升小一。潮哥原是地盤工,長子及次女亦在香港就學,疫情前父女三人每日穿梭兩地,是典型的中港家庭。八年前,他獲朋友介紹轉行當中港跨境司機,雖然工資同是三萬多元,但勝在每晚收工後,可將物流公司的貨車停泊在內地,翌日早上直接往內地工廠運貨到香港,然後返回內地。那時他收工後能趕回家吃晚飯,在幼子出生後亦可協助育兒。

 

盧佐潮指,曾在入境內地口岸時輪候28小時。
盧佐潮指,曾在入境內地口岸時輪候28小時。

 

無貨櫃來港月入僅七千

二○年初新冠疫情爆發,潮哥的平靜生活出現突變,內地封關,他留港工作,妻子則在內地照顧子女。半年後,物流公司倒閉,他頓時失業,為支付每月兩萬元家用,他轉當散工,每星期開工三至四天,惟疫情持續,愈來愈多內地港資廠商倒閉,運港或經香港轉口貨物減少,工作機會銳減。今年初第五波疫情下,他指,二月至六月幾乎無貨櫃來港,「一個月只回內地五次,好艱難才賺到七千至八千元,扣除生活開支,把僅餘的三千多元匯款給妻子」。

他憶述,當時跨境司機要在中港兩地接受核酸檢測,過關後要把貨車駛至指定口岸接駁點下車,由接駁司機駕車到接駁站後,再轉交作業司機駕駛到目的地企業,但貨車於接駁點外排隊和口岸查驗期間,司機不能下車。他說,疫下每次回內地運貨工資二千多元,以經皇崗口岸為例,過去是凌晨五時出發,最遲當晚深夜收工,算是即日來回,可是今年二月起,經落馬洲管制站出境到皇崗口岸,短短一公里路程便動輒要輪候逾二十小時,司機進食及便溺也要在車上解決。

過勞誘發肝病新冠被拒入境

剛過去的九月初,他在皇崗口岸過關輪候二十八小時,破了個人紀錄,之後疑過勞致肝病發作兼確診新冠肺炎。雖疫症很快康復,但肝病要服藥控制,他其後三次嘗試復工,都被內地口岸指病毒值過高拒絕入境。期間,他轉替物流公司從葵涌貨櫃碼頭運貨櫃到邊境貨場,交其他司機運往內地,但每櫃只收一千元,收入暴減,幸好近日已可重回內地運貨。

說起該次輪候二十八小時的「非人經歷」,潮哥歸咎口岸人員只局部開放入境關卡,導致數百輛入境貨車湧向同一關卡,「前面的車動,你也要跟着動,否則被人插隊,後面的司機會不滿狂響號」。他稱,因全程要保持清醒,變相二十八小時不眠不休,體力透支。入境安排混亂下,常有司機因插隊觸發打架事件。今年四月底,曾有港人司機在皇崗口岸輪候時猝死,其後又有司機被拍到進入深圳灣口岸時蹲在車旁大解,都反映跨境司機的辛酸。他說,司機每次出動除帶備膠袋及膠樽等,解決大小便,亦帶備餅乾、麵包等後備食物。

 

盧佐潮希望疫情早日過去,可以復常。
盧佐潮希望疫情早日過去,可以復常。

 

司機口岸苦候過關心臟病發

八月時,他在皇崗口岸輪候,便遇到司機疑心臟病發休克,他上前施救後該司機甦醒,送院救回一命。潮哥說,事後才知對方早上只喝過一杯熱咖啡便開工,沒料晚上八時仍未過關,結果病發。

現時他與其他司機租住米埔一個遠離元朗市中心的偏遠貨場宿舍,月租二千五百元,無工開便在貨場煮食休息,日常生活「能省就省」。千日疫情,他最掛念身處內地的家人,特別是尚年幼的幼子。雖然可通過智能手機視像通話遙距「見面」,但始終不及陪伴身旁的實在。

難忘兒說「不是真實的爸爸!」

早前一個夜晚,他跟幼子通電話,孩子說了句:「你都不是真實的爸爸!」讓他觸動最痛,久未釋懷。事後回想,他自責錯過幼子三歲至六歲的黃金成長期,三年來自己都不在兒子身旁陪伴,內疚不已。為作出補救,他仿效其他跨境家庭,於假日到香園圍管制站,貼着鐵絲網遙望蓮塘口岸「隔岸觀親友」。

月前某日,他接到工作駕車回內地,在抵埗後致電吩咐妻兒在途經的街頭等候,成功讓兒子見他一面,突破疫情下與家人分隔兩地的無形枷鎖。他滿足地說,那次「見面」後,孩子對他親暱了,希望兒子記得他、認得他。

何時通關,是不少人的疑問,潮哥亦盼望疫情早日過去,「可以復常每晚回家吃飯及跟兒子玩,一家團聚。」至於哪月哪天最好,他說,「能夠回內地過農曆新年當然最好,若是明年九月參加兒子生日會或開學禮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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