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催生血崩亡│專家：切除子宮時尚未補充凝血因子是致死直接原因

26歲女警懷孕37周時，疑因妊娠毒血症需即時在伊利沙伯醫院催生，但同日成功誕下女嬰後子宮大量出血，3日後死亡。死因研訊今續，中大婦產科學系教授、婦產科專科醫生梁德楊認為，單以妊娠毒血症及子宮上的胎盤殘留物來看，難以解釋死者大量出血的原因；羊水栓塞令其凝血障礙及大量出血的可能性較大，而院方在未有補充凝血因子下，進行切除子宮手術則是致死的直接原因。所有證人作供完畢，死因裁判官何俊堯將研訊押後至明早已予各方進行結案陳詞。

梁今以專家證人身分作供，他指死者分娩前蛋白尿高，但血壓指數只是「擲界」超標，血色素、肝腎功能等都無異，故院方評估其妊娠毒血症程度輕微，為防情況惡化才會進行催生，做法合理亦「值得咁做」。而輕微的妊娠毒血症，不會直接構成凝血功能出現問題或大量出血。

梁續指，死者分娩後4分鐘感到氣促，助產士察覺不妥後隨即叫醫生支援，做法無可厚非。醫生到場時，死者血壓下跌，惟奇怪的是其脈搏未有特別加快，有別於正常情況，當時院方估計出血量亦只有300毫升。梁指出，產婦一般失血1公升血壓才會下降，因此單純的產後失血無法解釋上述罕見現象，相反背後原因可能是羊水栓塞（AFE），即因羊水物質進入肺動脈導致血管收縮，令產婦呼吸困難。

及後醫生排出胎盤，死者血壓繼續下降，但脈搏依然沒有變快，與產後出血的反應並不脗合。雖然胎盤排出的確會引致出血，惟死者脈搏沒有加快，反映心臟或開始有功能性問題。

與此同時，抽血結果顯示死者分娩後20分鐘，血小板仍在正常範圍，不過凝血時間有所上升，梁指死者失血，但無消耗到血小板，或是羊水栓塞激起體內機制所致。醫療團隊為死者放置止血球和輸液3公升後，用以固定止血球的紗布僅部分滲血，故判斷已控制流血情況，梁則認為死者3小時後才輸凝血因子，做法並不理想。

針對死者產後2小時心臟停頓，梁解釋一般心臟停頓的原因很多。其一，產婦產後大量出血，血壓下跌後心臟停頓，但死者休克前血壓沒有很低，情況不符；其二，AFE令肺動脈收窄，導致心臟衰竭，而死者休克前心跳加快，右心室漲大壓逼左心室，影響心臟功能，情況脗合。

死者休克後院方為其切除子宮，梁指當時死者已經失去心跳、沒有血流，醫生未必能夠掌握可能出血的位置，切除子宮時「好似好乾淨俐落咁」，但當死者恢復心跳及血液循環後，便會傷口位置流血。梁認為，沒有證據顯示子宮令急救困難，沒有必要切除手術；另一方面，死者切除子宮時尚未補充凝血因子，才會導致難以止血。即使院方之後兩度開腹止血，但已無法解決問題。

關於胎盤殘留物方面，梁則指倘若只是胎盤殘留物而不涉AFE的流血情況，院方理應可以處理得到。即使死者子宮發現殘留物，面積亦非大到子宮無法收縮，故單以殘留物來解釋出血情況比較困難。此外，梁指陰道有一定長度，就算把手指完全伸進陰道，若殘留物在子宮較深處，亦未必能夠摸到。而縱使摸到殘留物，以手指力度也未必能夠取出。

觀乎上述考量，梁認為AFE導致凝血障礙及大量出血的可能性較大，而切除子宮則是導致死亡的直接原因。縱使解剖結果未能從死者身上找到相關跡象，即肺動脈不見胎兒細胞，但這並非必然的診斷指標。死者生前經歷大量出血及多次輸血，即使其肺動脈真的曾有胎兒細胞，也可能已經「洗走曬」。

死者葉素欣於2016年10月6日入住伊利沙伯醫院，催生後同晚誕下女嬰，分娩後子宮無法自行收縮，導致流血不止，院方先後為她進行塞止血球及紗布、切除子宮手術等程序，延至10月9日上午去世，終年26歲。

法庭記者：凌子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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