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專欄】少年滄桑

偶然讀到日本作家村上春樹講述甚麼是老，讓我想到香港孩子如何提早老去，更應該說是未老先衰。

我讀到的應該是村上先生在小說《舞舞舞》的文字︰「我一直以為人是慢慢變老的，其實不是！人是一瞬間變老的。人變老不是從第一道皺紋，第一根白髮，而是從放棄自己那一刻開始，只有對自己不放棄的人，才能活成不會老，老去的只是年齡，不老的卻是氣質。」

沉重下墜

老的是心態，不是身體。當童心枯歇時，只想放棄，無力追尋理想，也不知如何追尋理想，特別是追尋過程中面對挫折，又或是吞下恐懼、混亂、自卑等，即便重新出發，那怕只是少年十八，也是已經老了。

「放棄」，是兩個很沉重的文字，好像抱着少年們，於是人便會沉到水底，在混濁不透明的水深處窒息。

童心展皺紋

我遇過一些年少便放棄的孩子，很年輕才不過十歲半。他口中的「放棄」，不是口頭禪，而是用行動傷害自己，幸好及早發現，送到醫護處，暫時拯救了他的生命。

這放棄自己的行動，是一時衝動嗎？總有一些遠因，以及當下激起刺痛的點。想像一下，孩子的思想總在說放棄，總有聲音說「你是個笨蛋，甚麼事也不會做成」；又或是「看，人家一下便做好的事，你卻弄壞了！」

這內在的聲音不斷重播，尤其負面的頭腦拖垮了心情，就會鬱悶難捱，常有人說心頭壓了一塊石、說不出口的呼吸困難，該是這情況吧！就這樣，種下了放棄的根。

黑色小樹苗

然後，這鬱悶的孩子，譬如可以因為在一個雨天忘記打傘、濕透回家，被爸媽罵了幾句，於是讓放棄的根加了肥料，馬上發芽成黑色小樹苗。

啊！於是孩子擁抱這小樹苗，當下的衝動付諸行動，進一步主動去放棄自己，真叫人傷心。

不再追尋，放棄自己，便是老去，以及貼近毀滅與死亡。即使身體年青，血氣方剛，但靈魂早已疲累得像九十九歲，感覺走不下去了。

說些安慰說話

少年放棄，這多麼叫人氣餒、難受、震撼、 傷心。就這大堆感受，常叫少年的家人也受不了；當人受不了，常見的反應就是責罵。「幾歲人仔就話放棄，養大都無用！」這不正是給那黑色小樹苗添加肥料，也確認了少年真該放棄自己。

能夠讓放棄的聲音減弱，該是安慰的說話。「孩子，知道你想放棄，我多心痛，你必定有你的想法，可以告訴我吧。」別讓孩子放棄啊，我們也不能放棄。

作者：何念慈


《親子王》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