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思而行｜中美關係五十年

荷里活電影《偷襲珍珠港》完場時，日本二次大戰著名海軍上將山本五十六慨歎：「我們所做的一切，恐怕只會弄醒熟睡中的巨人，令他更充滿決心。」山本上將有否說過這句話有待商榷。有美國學者認為真正的出處是來自拿破崙，他說：「中國是一患病的熟睡巨人，他的甦醒將會震動世界。」無論如何，中國近半世紀的崛起卻有令世界感受到巨人醒覺的感覺。

巨人醒覺與否，一般人把中國正式對外開放之契機看成始於美國總統尼克遜於一九七二年二月訪問中國。當年尼克遜為了政治和經濟理由，在國務卿基辛格精心策劃下到訪中國，受到對西方國家官員歷史上前所未有的熱烈歡迎。雖然中美關係未可說是國際結盟，但越戰後的改善確實令當時美國的敵人蘇聯感到受威脅，有學者亦把往後冷戰之結束視為美國外交政策拉攏中國打擊蘇聯之成功戰果。

五十年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今天的情況又如何？假如美國的外交政策有任何貫徹性，目標是拉一派打一派，削弱中國和俄羅斯的政治勢力的話，那麼這外交政策可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了。不但是失敗，更是適得其反。透過一連串的形勢錯判，美國的外交政策事實上把中國和俄羅斯兩大強國聯合起來；加上中國在東南亞以至中東、非洲和南美的政治力量日益增長，美國要在外交上削弱敵對勢力的目標恐怕已全面泡湯。美國上下喜歡把國力受到威脅歸咎於中國崛起，但事實上自己外交政策成果亦「功不可沒」。

從歷任美國領事和不同美國官員、學者，以至有見地的美國人，他們均異口同聲說中國倡議「一帶一路」是「威權」開始的第一步，若不遏止世界永無和平日子。這是美國人的看法。「一帶一路」從來也只是一項和平經濟發展的藍圖，若有政治因素形響的話，也必須追溯到美國意圖在東亞圍堵中國，遏制中國崛起的政治初衷所致。「一帶一路」是突破這圍堵政策的一條生路。美國怎麼幼稚到認為一代巨人會就此被困？
中國睡醒？ 還是期望美國醒覺？

美國外交政策的失敗可能令其老羞成怒，選擇以進一步的政治暴力務求達到其圍堵中國的目標。最好的藉口對外當然是台灣，甚至香港；對內便是甚麼國家安全。接下來的，是由特朗普開始之種種針對中國的不同制裁措施。這些措施同樣地適得其反，至令中國更有決心在金融、經濟、文化和政治上走出亞洲。當然，中國走出亞洲並不代表要顛覆美國，或把自己的一套政治思想強加於美國；但小人難度君子之腹，美國判斷政治形勢之最大盲點，是以為自己每天也在做的，他人也會做。這是美國外交政策徹底失敗的最核心問題。

回看這五十年，吊詭之處在於美國原先希望中國開放，假想中國的開放和進步會令其臣服於美國政治文化；到了今天，美國的種種外交措施卻均是希望遏止中國政治影響力的擴張，不少人也在問，究竟今天美國的政客有否後悔當年尼克遜訪華之旅？那年春天，是否是美國自己喚醒了這東亞巨人，令美國今天面臨兩世紀以來的最大挑戰？

說到這裏，令我想起摩西的故事。霸權暴力始終邪不能勝正。與其比喻中國的睡醒，不如讓我們期望美國早日醒覺，重回中美關係正軌。
湯家驊 資深大律師 民主思路召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