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思而行】雞與蛋的死胡同

《基本法》頒布三十年，再一次引來一大堆人爭先恐後地說要為廿三條立法。回歸二十多年，部分人士人心不歸，反而嚷着要獨立、要光復，北京看在眼裏，聽在耳中而有所焦慮實是可以理解的。「一國兩制」的出發點是為了令主權回歸，令香港繼續繁榮穩定，為何有些人硬是輸打輸贏要，不願接受主權在我國的硬道理？我們不斷擾釀糾纏了二十多年只是一個問題：何時普選？想不到這問題背後卻直接引出了人心不歸的問題。國家要維護安全，特區要民主發展，本來兩者並沒有衝突；試問哪一個西方民主國家沒有國安法？但把同一議題放進「一國兩制」的框架內便問題多多了。首先，是先立法還是先普選？民主派認為沒有普選，廿三條必然會踐踏港人的權利和自由；這是一個假設，但〇三年的教訓卻又揮之不去。另一方面，北京又認定了廿三條不立法，普選只會帶來主權失落，領土分裂的歷史悲劇。老實說，未見其利，先見其害，今天特區的情況某程度又似乎是印證了北京的憂慮。

這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大家糾纏在這惡性循環、互不相讓的死胡同內，弄得香港人個個精神分裂，中南海夜夜睡不安穩。我們像是在西片《阿飛正傳》中的兩個青少年駕着跑車，亮着大燈在黑夜中衝向對方，看誰會先退讓下來。這是車毀人亡的經典劇情。

這不是《基本法》條文的問題，也不是時間的問題，只是信心的問題；也是氣量的問題。怎麼解決？答案很簡單，雙方也要忍讓。民主派要理解一方面不同意立法，一方面又質疑政府以現有法律維持社會安寧、國家穩定，另一方面更不願與暴力分離主義者劃清界線，反而處處維護獨立思想的成長，這是公我贏字你輸的賴皮態度，推得太盡只會逼使中央政府透過《附件三》為特區立法。這是一拍兩散的結局，受苦的只是香港人。

中央政府也要明白《基本法》白紙黑字寫得清楚簡單：政改要循序漸進，但最終也要有達致普選的結果，這也是中央政府和特區政府的憲制責任，是逃避不了的。既然這憲制責任是迴避不了，那麼早點面對才是正確辦法。問題只在於甚麼模式的普選。我們要明白，在「一國兩制」下，談的當然是「一國兩制」，而非西方國家制度下的普選。大家早點開門見山說個明白，楚河漢界劃過清楚，不要讓人有甚麼幻想或誤導他人的機會，不是更好嗎？

特區政府要為化解這惡性循環也需付出一分力，要證明維護國家安全是「一國兩制」的重要一環，與維護港人自由和權利是不可分割的，也是一枚金幣的兩面。實踐這雙重責任的第一步，可能是嚴厲執行現有法律包括《刑事罪行條例》中維護國家安全的所有條文，證明我們有維護國家主權和社會安定的決心和能力，先令國家安心，令港人了解這是「一國兩制」必然的效果，雙方才可坐下來談談如何建立普選，怎樣為廿三條立法。與此同時，民主派必須以言行證實他們願意接受和尊重國家主權，願意在「一國兩制」框架下建立民主。優柔寡斷、得過且過是走不出這死胡同的。民主派要醒覺，特區政府也要醒覺，香港人更要醒覺。

湯家驊(資深大律師、民主思路召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