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旮旯校長 立法會議員(教育界)、嶺英公立學校校長朱國強

2023-01-17 09:14

只有四十九歲的朱國強,雖暫時當了一年多立法會議員,但本人已有十三年當小學校長的經驗,也許是刻意給自己練就一副有一校之長的氣魄,外表比真實年齡沉實穩重。
他可算是在整個議會中,跟立法會距離最遠的人,是真實的距離。他人住沙頭角,在打鼓嶺上班,幾乎每天用一個多小時,由貼近香港邊境的最北面,前往核心地段、金鐘立法會大樓開會。他不介意長途跋涉,因為想工作以外的時間能看見天大地大的綠油油。
朱國強讀了很多關於情緒輔導的課程,知道人腦的潛意識如何掌控意識,讓他學會走進別人腦海裏的山旮旯,在說話真假難辨的當下,透過聊天看見了可能連對方都遺忘的真相或初衷。因此很多人曾在他面前流淚,更加多人跟他聊天後,終於釋懷地微笑。

朱國強打造了一個森林校園出來,沒想過令學校成為教育界的參觀熱點。
朱國強打造了一個森林校園出來,沒想過令學校成為教育界的參觀熱點。
朱國強鼓勵視藝教育,培養學生多方面興趣,校園內一幅牆正是由學生們用馬賽克貼上了自己名字的作品。
朱國強鼓勵視藝教育,培養學生多方面興趣,校園內一幅牆正是由學生們用馬賽克貼上了自己名字的作品。
朱國強年少時興趣特別多,繪畫、鋼琴、彈結他、單簧管、長跑樣樣好。
朱國強年少時興趣特別多,繪畫、鋼琴、彈結他、單簧管、長跑樣樣好。

 

在古洞馬草壟出世,自幼入讀村校,童年生活令朱國強喜歡大自然和鄉村,愛在森林裏跑動。他任職的打鼓嶺嶺英公立學校,臨近邊境,也鄰近老鼠嶺森林。○九年擔任校長以來,朱國強乾脆把校園變成一個森林,還稱之為森林校園。不僅在校內種植品種稀有的樹木,校園附近還裝設了紅外線攝錄機,不是用來拍學生,是要在深夜時分錄下經過的箭豬、赤麂、紅頰獴等,一些都市人可能連名都未聽過的野生動物,但對朱國強的學生來說,那就是學習之日常。
既然把校園當作森林,他再徹底一點,「提議學生學習野外求生、自製濾水器、鑽木取火、生火後燒棉花糖吃;還有生命教育,個個學生都有養螢火蟲的經驗,數個月後就把牠們放生大自然。森林元素是一種學習的手段,製造了愉快的學習環境,引發他們興趣,學習意欲及能力很自然便會提升。」
刻下的好時光,是朱國強曾經歷過不同的挫折,一步一步走來,「我的志向是做畫家,又或是做老師。大學畢業後,九六年入行,升任校長前是做輔導及訓導主任,最叻就係起個款、好權威咁鬧學生,以為要教好頑皮惡劣的細路,就只得呢個方法。」
任教過三間村校,都是當訓導主任,直至○九年獲聘成為打鼓嶺嶺英公立學校的校長,全間學校只有六個課室,雖然地方偏僻,每趟由粉嶺到學校至少半小時車程,但在這間學校長大的學生,品性也不錯。可惜,朱國強入職時適逢殺校潮,打鼓嶺一帶除了嶺英,其餘六間村校全軍覆沒。外面學校不肯接收的村校學生,一下子全部湧到朱國強的麾下,學校人數暴增,品流也變得複雜,打架、欺凌,甚至盜竊問題嚴重,朱國強不得不報警。

接受訪問期間,兩位小學生要跟校長玩,朱國強唯有安撫他們稍等一會。
接受訪問期間,兩位小學生要跟校長玩,朱國強唯有安撫他們稍等一會。

 

 

全校老師齊進修

「初來三個月已報警三次,嘗試過懲罰及教訓那些頑劣學生,但他們毫無悔過之心。我知道即使記大過,都不過如此,所以才狠下心腸報警求助。」前路更是荊棘滿途,教育局官員也聯絡朱國強,表明這間學校的成績在香港排名來說,可算是差無可差,若然再辦不好,難保他朝也難逃殺校命運。
「在做校長之前,剛開始修讀一些關於情緒輔導的兼讀課程,開始覺得次次只用罵及懲罰學生的方法,治標但不治本。後來報讀了國際認可的身心語言程式學(NLP)執行師課程,裏面提及其中很重要的黃金十步,人的意識其實是正在操控自己的潛意識,跟學生溝通,不應該叫他不要做這樣,不要做那樣,應該鼓勵他去做這樣,去做那樣。」

谷底反彈進步最快

把慣性的懲罰改為讚賞,朱國強發現對處理學生問題效果特別顯著,驅使他一直往這方面探求學問,現在不僅已是身心語言程式學高級治療師,連全校的老師也一起進修。
他續說:「老師最初每日行入班房時都處於作戰狀態,我鼓勵老師進修了這個課程後,大家了解多了人腦神經運作的學問,明白到原來我們是可以透過說話及技巧,令別人發揮得更好。老師掌握了竅門,跟學生轉換另一種溝通方法,用正向教育語言,只說欣賞的說話,放大學生的優點去鼓勵。學生動輒被讚賞,最初都覺得怪怪的,但不過是三兩星期的事,他們開始習慣了,正因為他們得到讚美,令校園氣氛也變得和諧。」
本來是「籮底橙」小學,翌年教育局官員外評,眼見師生關係大躍進,感到非常驚喜,還給他們頒發了全港卓越關愛校園獎,城市大學也向他們頒發和諧校園獎,全港只有四間學校得此殊榮。

打鼓嶺嶺英公立學校位置偏僻,班數少,朱國強靠推行全校教師修讀身心語言程式學,扭轉了頑劣學生成績,以及幾乎被殺校的命運。
打鼓嶺嶺英公立學校位置偏僻,班數少,朱國強靠推行全校教師修讀身心語言程式學,扭轉了頑劣學生成績,以及幾乎被殺校的命運。

 

第三年,時任教育局首席秘書長陳嘉琪到校探訪,告知朱國強一個消息,他的學生在全港性系統評估(TSA)的成績,是全港學校中進步得最多及最快。谷底反彈,固然開心,最令朱國強欣慰的,是他曾報警拘捕的學生,因為師生之後溝通多了,關係變好,行為也變乖,畢業後更專程返回母校,多謝校長及老師們的不離不棄。
正向教育的成效令教育界歎為觀止,情緒健康帶動成績進步,全港校長對朱國強的經歷趨之若鶩,紛紛向他取經,讓他展開了四出演講的歷程。朱國強由一位村校校長,逐漸走向政治舞台,九年前被邀請加入香港教育工作者聯會擔任副主席,前年更代表業界參選教育界功能組別,成為了立法會議員。
同一時間,朱國強並沒停止過探求情緒輔導的學問,在當議員前,他開始涉獵更多範疇,「我進修了高級催眠治療師及時間線治療師,還修讀美國的正面管教培訓師,以及剛剛完成了以色列的認知優化課程,還正在讀Coach(精進教練術)初級證書……」對於政途,朱國強只有寥寥數句,但說起情緒輔導的學習,卻難掩興奮之情。
朱國強應該沒想過,多年來學習情緒輔導的治療工具,會在這段時間用得着。問他可有催眠過其他議員?「議員沒有,官員就有。」朱國強不肯透露哪位官員當了他的白老鼠。但無可否認,因為人脈網絡擴闊,令他可以做治療的個案愈來愈多,單是過去一年他做治療的次數已達半百,朱國強亦掌握了把催眠的精髓,融入時間線治療上,令效果更好,「不是人人都想催眠,但較易接受時間線治療,或者不要把它說成治療,只是大家坐在一起傾偈聊天。」

活用時間線治療

每一位立法會議員要做的分內事,包括接受市民投訴、聆聽業界聲音等。有一天,一位情緒已瀕臨崩潰邊緣的老師向朱國強求助,「他也是一位輔導老師,因為不滿校方不公平對待,來立法會申訴。我一方面處理他的個案,另一方面察覺他已很崩潰,所以替他做時間線治療。」同是輔導界同行,朱國強最初也擔心對方會抗拒,但雙方逐漸認真地聊起來。除了知多了個案背景,朱國強更閱讀到投訴者因為排解不到內心怨憤,已準備隨時自毀。
朱國強引領該老師的記憶重返以前。對方記起了在仇恨校長,以及把不滿和怨恨填滿了心房之前,曾擁有事事為學生着想,想好好教書的好時光,「說到這裏,他像小孩一樣哭了出來,雖然當刻的問題我們無法即時解決,立法會的同事仍在處理中,但至少他抑壓已久的痛苦可以暫時釋放,我覺得這也是我當議員的分內事。」

接受訪問期間,兩位小學生要跟校長玩,朱國強唯有安撫他們稍等一會。
接受訪問期間,兩位小學生要跟校長玩,朱國強唯有安撫他們稍等一會。

 

旱廁變靚廁 蚯蚓建奇功

朱國強初做校長時,面對山旮旯的校址及差強人意的配套設施,也很頭痛。學校多年來也是用旱廁,無法把廁所水排出大渠,「我們只有請吸糞車,每個月來一次吸糞,每年要花十多萬元。」數年前,他們向馬會申請三百萬元,推出生化淨水系統,這不是甚麼高科技,建功立業的就是蚯蚓。
「我們在一間房內飼養蚯蚓,由蚯蚓過濾污水,將廁所水處理過,過濾成乾淨水,再用去淋花,減少水足印。這也是全中國第一個新型淨水系統。沒有臭味,效果也很理想,還多了環保學習元素。」老師把蚯蚓放在學生的手掌把玩,學習三級處理污水及分解的過程,而嶺英學校現在也成為了景點,是教育界視察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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