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尧–上帝掉下来的交响曲 ｜自得其乐

位于芬兰首都赫尔辛基40公里外湖边小镇耶尔文佩（Järvenpää），以壮丽的湖光山色著称。它有独特而受保护的鸟类品种、平静的山川从高山流进湖泊，以及约250公顷的丛林公园。山径有着美丽的雪景，而湖泊旁的岸边，也是度过平静时光的好地方。这美丽的小镇，在19世纪末吸引了不少艺术家搬来居住，其中一位，是作曲家西贝辽士（Jean Sibelius）。
文：胡铭尧

部分图片：香港管弦乐团提供

作曲家马勒（Gustav Mahler）到访赫尔辛基时，曾与西贝辽士交流交响曲的创作目的，「交响乐就像一个世界，它必须包含所有。」虽然西贝辽士当时并不完全同意马勒的想法。听西贝辽士的交响曲，就像欣赏一幅耶尔文佩的交响图画：在10多公尺高的树下，走着走着，好像是一样的景致，但经历起起伏伏的山路后，忽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景致已经完全不一样。

当年西贝辽士搬进耶尔文佩，除了因着这里有启迪创作灵感的大自然景色，还因为避免应酬。他的太太艾诺则因担心丈夫酗酒，于是接受友人建议，举家搬离赫尔辛基。耶尔文佩与赫尔辛基距离不远，而且芬兰的第一条铁路就是连接赫尔辛基与耶尔文佩，这样既能应付工作需要，进出赫尔辛基，又可以住在他们所建的小屋，被高耸的松树林包围，感觉与世隔绝，也可以专心创作。

西贝辽士《第五交响曲》始于破晓微亮时分，终于对自然美景的庄严赞颂。

耶尔文佩拥有美丽的湖色。（相片来源：City of Järvenpää）

西贝辽士（左）与妻子（右）艾诺摄于湖边小镇耶尔文佩。（黑白图片）

作曲家西贝辽士。（相片来源：Daniel Nyblin, Finnish Heritage Agency）（黑白图片）

西贝辽士摄于屋中。（黑白图片）

西贝辽士以爱妻命名的林中小屋「Ainola」，已成为耶尔文佩的最重要景点（相片来源：Suomen valokuvataiteen museo）（黑白图片）

耶尔文佩以壮丽的湖光山色著称。（相片来源：City of Järvenpää）

回望一生辉煌

西贝辽士在耶尔文佩筑起小屋，并以爱妻命名，称为「Ainola」。可惜的是，搬到小镇居住后，仍不能杜绝西贝辽士喝酒的习惯。他常在日记写酒精是自己的朋友，没有酒就连创作也提不起劲。1908年，西贝辽士的健康终于到达临界点，他的喉咙生了肿瘤，需要动手术切除。医生逼令他戒烟戒酒，他虽能遵从，却总是活在可能是癌症的死亡阴影中。

从此以后，西贝辽士的音乐出现根本性的转变。虽然，他依旧从芬兰的语言与史诗中找灵感，但以往的热血激情不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简约与细致。西贝辽士创作《第五交响曲》之时，他形容灵感好像从上帝处掉下来，跌入凡间的一刻，彷佛是天堂地板的砖块，然后他得以砖块砌出美丽的图案。其最后一个乐章的灵感，从他在湖中看见的16只天鹅而来，「这是人生最伟大的经验！哦，上帝，那多么美丽。」他在日记如此记述当时情景。天鹅的旋律在《第五交响曲》的终曲响起，圆号环绕地呼号这旋律，木管乐与弦乐就像是大自然的回向，四周响应。

这交响曲实践了西贝辽士的理念，他认为交响曲的精要在于「连结动机之间深层的逻辑」。虽然《第五交响曲》以辉煌的完结获得观众热烈锺爱，年届50的西贝辽士亦登上芬兰最著名音乐家的殿堂，国家甚至将他的生日定为公众假期，但这部与贝多芬《英雄交响曲》同调的作品，故事主角并不是流着热血与带着革命的英雄人物，而是踏入不惑之龄，回望一生的辉煌。虽然时间让年轻的激情渐变淡然，但是潜藏深处仍是对人与大自然的热爱和激动。

现在耶尔文佩的最重要景点，就是那所以其爱妻命名的林中小屋。西贝辽士曾在此度过两次世界大战，以及人生最后的岁月，并与妻子长眠于这小屋的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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