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龙 就在画之中

2021-02-04 00:00

每个人,每一天,都有属于自己的课题,藉而练习、锻炼、修行,日日如是,持之以恒,总有成果。

对1975年开始绘画创作的杨东龙来说,最好的日课,当然是绘画。走进正于刺点画廊举行的展览《日课》中,他凭着高超笔法,一幅幅看似具象的大型画作中,竟有时间的游移、视觉的错置,甚至幻象的指涉,像极了一个世外高人带你「游花园」,你甚至会在这个「花园」里碰到他──跟他一起看同一个视点。他给自己的「日课」,不简单矣。

整场展览,最有「日课」味道的,大概是由二十八屏画幅组成的大型装置《写生笔记》,高高低低,挂满一幅宽广的墙。杨东龙自2008年起,在坚尼地城工作室窗前,竖起画架,端出颜彩,凭窗远望,把不同姿态的大树、洋紫荆、居民、大厦等各种情状,绘在画布上。「窗外是个休憩处,种满树木,十多年过去,如今已给重新铺设,树后本来有些大厦,也被拆掉重建。所有东西都在改变。」然而改变不止于此,「我早上望着那棵树,颜色跟下午的不同,跟下雨天的也不同,有太阳时是另一种面貌。」他说,他画的不是记录,而是呈现,这是他跟树木、休憩处「沟通」过后,把感受通过画笔呈现出来,「事后回看,发现原来这个地方已改变了那么多。」这个系列,还没画完,也画不厌,「有很多东西可以画!」

在画里畅泳

别以为记下「日课」的,便是小小一册练习簿、记事簿,《日课》展览多的是大型画作,好像三联历史绘画《摩星岭》,宽四米半,别有气魄,观者站在其前,变得渺小。「这二十多年来,我给自己定下一个课题:画身边事物。我的工作室在坚尼地城,经常走到摩星岭去,于是摩星岭也成了我想画的题材。」他想画摩星岭已久,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切入点,后来想到历史画,「我可不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去画摩星岭的历史、人物等等?」

他觉得,不是写在书上的才叫历史,「历史同时也在现在进行中,历史也可以是描画小人物的。」他便在《摩星岭》画面下方,画着伤者正在「看跌打」,「这家跌打铺至今仍然存在,走到域多利道,就会见到这家跌打铺。」《摩星岭》是一组三联画,原来他曾有创作四联画的构思,只是后来觉得多馀了,才没有画出来,「说不定若干年后我忽然想多画一幅在旁。」而组画因画框把画面分割,令其变得显眼,「很多人不会去留意画框,我更想呈现有些东西是在画面以外,我们看不见的。这是我的绘画一个很重要的主题。」

于是,观者欣赏他的「日课」绘画,看似都是具象画,但仔细一看,许多蜘丝马迹,叫人通往特殊的视觉经验。《窗玻璃四号》右方突出了一只手、《窗玻璃五号》故意不把小狗画尽、《瓷狗》左方女士只现旁侧。如果代入摄影角度,就像画面不乾净、没裁掉枝节。「希望人们看到我的画,会联想到摄影这个范畴,就像街拍,有人不经意走进镜头里。」然而,他保留细节,为了作出指示、暗示,画中那个空间不致停下来,而令观众想像空间延续出去,「譬如我在《窗玻璃四号》画那只手,更想表达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空间,也想让人知道,那是一个玻璃的反映。」

这也是他喜欢画大画原因,「有些人会以错视形容我的画作,但对我来说却不然,因为我就在画之中,走来走去,遇到各种事物,视点不断移动,每一幅画有许多立足点。」说到底,绘画对他,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这种「日课」,做得自在,「那是一个很自由的空间,我就像在里面畅泳。」

彩蛋不重要

至于《瓷狗》要描述的,是一种幻觉,画面下方一本书《The Prayer of Bonaventure》,暗藏玄机,但他不想作太多解「画」,「观众看到甚么才重要。」杨东龙许多画作都有「彩蛋」,好像《窗玻璃五号》的手机,心水清观众,以此进入画作以外的世界,「不过,一张画是否要有『彩蛋』,我有怀疑。一幅画应该可以自足,应能说明所有事情。这是我的理想。」不同画作,有许多细节,会让观者发问,这一抹那一划,到底是甚么?为甚么这个东西会在此出现?「或许你没那么细心看,便看得见。」说得玄妙,「不是吗?如果你太专注,你会进入系统中,好像文字系统、语言系统。但这是一个视觉世界。」

所以,他苦笑起来,谦称绘画了那么久,觉得自己还没走到想到达的位置,也就是纯粹以绘画呈现某种东西,暂时的「日课」,只能画画「彩蛋」,「所以对我来说没有所谓『下一幅画』。下一幅画,就是延续上一幅画。」他希望有一天,观众看了他的画作后,「能告诉我,他们看到了。」

那似乎更像是他给观者的「日课」。

《杨东龙 : 日课》
日期:即日(2月4日)至3月6日(六)
时间:星期二至六/10:30am至6:30pm
地点:刺点画廊

 黄竹坑黄竹坑道28号保济工业大厦15楼
网页:www.blindspotgallery.com

文:黄子翔 图:陈铁刚、刺点画廊、由艺术家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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