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铭尧–《德意志安魂曲》慰藉与盼望 ｜自得其乐

19世纪的古典音乐，卷起情感与幻想的风暴，带着强烈的喜怒哀乐，甚至有想像力丰富的寓言与故事，让观众感到易于入口。可是，执着于古典风格的作曲家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却对此浪漫浪潮不甚感兴趣，其音乐根据古典的规范创作，不论是交响曲、协奏曲还是弦乐四重奏，都没有明白地说背后的故事是甚么，一切留待听众自行领会。
文：胡铭尧

图：香港管弦乐团提供

没有明白的故事，却不代表毫无情感。有一次，布拉姆斯与出版社的书信中，提到第三钢琴四重奏的细节，他建议：「乐谱的封面，应该用一柄枪遮盖着一个男人的头。这就是你应如何想像这音乐了！我会把我的相片寄给你用！你更应该印上蓝色的外套、黄色的长裤和长靴，因为你似乎很喜爱彩色的印刷。」

布拉姆斯以他典型的幽默，掩盖着那深藏在音乐中的歇斯底里。他建议穿蓝色外套和黄色长裤的人，是歌德 （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 笔下爱上了自己不能爱的女人、结果选择自尽的少年维特。布拉姆斯一生也有不能爱的女人，而在这首乐曲中露了端倪。

布拉姆斯的《德意志安魂曲》被誉为德国浪漫时期最精采的合唱作品之一。

《德意志安魂曲》取材自圣经，满载盼望与喜乐。

因母亲离世，布拉姆斯为世人写下一首不朽名曲。（黑白图片）

克拉拉．舒曼是布拉姆斯的密友。（黑白图片）

《德意志安魂曲》在不来梅的圣彼德大教堂首演。

 

布拉姆斯和克拉拉．舒曼（Clara Schumann）一直是亲密的好朋友，偶尔还会一起度假。他们的书信没有间断，而且互相仍对对方带着期望。布拉姆斯视她为最亲的女性，而克拉拉也将她生活上大小事和思绪与他分享。可是，身为作曲家好友舒曼（Robert Schumann）的妻子，克拉拉与布拉姆斯的情感，也仅此而已。

1865 年 2月，与布拉姆斯关系密切的母亲去世。在这之前的8年，舒曼的精神病催使他投河自尽，了结自己一生。虽然相距一段时间，但对于布拉姆斯而言，好友受尽折磨而选择自我了结生命，心灵久久也未能平复。面对丧母的悲伤，他立即着手写《德意志安魂曲》（《Ein deustches Requiem》）。

为生者谱写

与教会中常用的安魂曲不同，与其说是要超渡亡者，倒不如说《德意志安魂曲》是要让生者得到安慰。布拉姆斯选择放弃传统拉丁文的安魂弥撒礼文，选了德语圣经中的篇章作为歌词。当中，他以独特丰富的和声，美丽而优美的旋律，加上了巴赫一贯的赋格，谱写了这部对合唱团要求相当高的作品。

3年后的4月10日，这首安魂曲在德国不来梅（Bremen）的圣彼德大教堂（St. Petri Dom）首演。当时，他期望远在伦敦巡回演出的克拉拉，出席这部作品首演，还在信中给她写了好些不大好听的说话——他说她只顾演出，而放下这人生中伟大作品的诞生。显然，布拉姆斯非常重视这作品，但克拉拉却回应，不是只有他的事才是重要：「或许你会以为我演出是为了我个人的娱乐吧。我才不会做这么多事单纯为了娱乐！」这些对话，对今时今日吵架中的情侣，应该不太陌生。

结果，克拉拉却在没有告诉布拉姆斯的情况下，突然回到不来梅。在音乐会开始时，布拉姆斯拖着克拉拉，携手步入不来梅大教堂中央没有铺红地毡的走廊。他们没有在教堂里交换过个人的盟誓，却以一曲安魂曲，见证了两人深厚、不能言喻的情谊。

「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第一乐章的开首，也是最后乐章的总结。这一次，鸦雀无声的观众，都眼泛泪光。他们听了感人肺腑的乐韵，因为他们从音乐中感受到的，不单是面对死亡的哀恸与无奈，也有黑暗中看得见的盼望与属于永恒的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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