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肇弘 – 被低估的德宝创业功臣｜曾几何时

早阵子为了准备香港电影资料馆《创意摇篮——德宝的童话》的映后谈，把梁普智导演的《等待黎明》重温了一遍。看罢除了佩服德宝电影公司的眼光之外，更觉得同期芸芸导演中，梁普智的成就一直被忽略和低估，值得再作深入研究。

上世纪八十年代，港产片最受欢迎是喜剧和动作片，1984年成立的德宝，创业作亦顺应潮流拍摄喜剧《双龙出海》。《等待黎明》是德宝的第二部出品，监制岑建勋已大胆尝试另辟蹊径，开拓非主流的剧情片市场。电影由富家千金叶童的忆述展开故事，刻划她周旋于周润发与万梓良之间的感情关系。据说片商当初看试片时并不看好，结果票房与口碑不俗，更令周润发首度夺得金马影帝宝座。

记得数年前听过梁普智的座谈，在英国出生和长大的他，广东话略带台山口音，不及英语灵光。他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来到香港，最先投身无綫当编导，到了1976年转战电影界，与萧芳芳合导警匪片《跳灰》，充满写实风格，被视为香港电影新浪潮的先锋作品。梁普智执导的电影虽然只有十多部，但类型广泛，有喜剧、警匪动作、悬疑惊栗、爱情文艺……皆各具特色。

《等待黎明》以香港沦陷前后为背景，但不像今天的抗日片，动辄枪林弹雨的大阵仗场面，而是着重剧情描写，呈现出乱世众生相。编剧陈冠中显然做了充足的资料搜集，片中「六两四」白米的配给、女子「镬捞」搽面、拾马粪等，都是香港「三年零八个月」的实况。英籍军民、本地高等华人、土豪劣绅、外省移民等皆各有盘算，其中周润发的角色千方百计欲偷渡离港，前往旧金山，就影射中英谈判期间香港人的心态，再回望当下新一波的移民潮，难免感触良多。

梁普智其后也为德宝拍了风格截然不同的《生死线》与《继续跳舞》（甘国亮合导）。《生死线》的东平洲一片蛮荒落后，岛上三兄弟残杀前来露营的中学生，教人不寒而栗。《继续跳舞》由缪骞人分饰孖生姊妹，互换身分，加上群星合演（最惊喜的是新马师曾），演活了人性的疯狂与荒诞，可谓当时喜剧潮流下的奇葩。
文：曾肇弘

图：星岛图片库

《继续跳舞》由缪骞人分饰孖生姊妹，演活了人性的疯狂与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