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聲說愛你

法裔美國藝術家妮基．聖法爾（Niki de Saint Phalle）的生平與創作經歷，總讓我想起另一位與她同時代的知名藝術家草間彌生：同樣曾經歷不被家人愛護與理解的悲傷童年，同樣備受精神疾病的折磨，同樣偏愛鮮艷色彩，又同樣的從繪畫和雕塑中找到生命旅程的支撐與慰藉。

聖法爾的回顧展《生命的結構》（《Structures for Life》）正在紐約當代藝術博物館MoMA分館PS1展出，以跨越近半世紀創作歷程的逾一百幅作品，懷想這位藝術家兼女權運動家跌宕起伏的一生。不少女性藝術家以創作展示溫柔歡愉，展示生活中的美妙、趣味與詩意，聖法爾偏要反其道行之，用看似真純的畫作與雕塑等，直白指出女性曾遭遇的不公、忽視，甚至不合理的批評。於她而言，藝術不是鮮花，而是武器，是獵槍。

今次回顧展的展品，不乏聖法爾的代表作，例如她受到西班牙著名雕塑家高迪啟發創作的大型系列雕塑作品《塔羅花園》（《Tarot Garden》）手稿，受到懷孕好友圓潤身形啟發繪製的《娜娜》系列，以及她試圖改變坊間對於愛滋病人歧視而創作的海報作品等。不論題材和構圖如何迥異，聖法爾的作品從來個性鮮明，極富辨識度：又古怪又可愛的抽象圖形，十足鮮艷的色彩，以及從來不理會外人評價的另類表達。人們常說「字如其人」，聖法爾的畫，亦如其人，不管不顧，恣意綻放。

聖法爾的畫作固然社會意涵顯明，予人力量，我卻更偏愛她作品中不時透出的小女子浪漫。她雖出生在禮數規矩嚴謹的貴族人家，卻不願受到婚姻與家庭束縛，不時藉由畫中意象大膽示愛。如此勇敢，或也值得期待愛情的女孩借鑑呢。大聲說愛你，是多美好爽朗的事情，又何須羞澀面紅呢？

文：李夢　圖：MoMA PS1
李夢，女，雙子座，神經大條，不可救藥的美食與古典音樂愛好者。大眾傳播及藝術史雙碩士，專欄及藝評文章散見於北京、香港和多倫多等地報刊及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