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裂痕

知名民谣音乐家李安纳·柯恩（Leonard Cohen）离开我们五年了。美国三藩市犹太博物馆，正在为这位犹太裔艺术家举办回顾展，引用柯恩歌曲《赞美诗》中的一句歌词「万物皆有裂痕」（A crack in everything）为展览命名，在疫情蔓延、愁闷难安的当下，尤富启迪意味。

柯恩素来以多元创作者的身分活跃在艺坛：他是诗人，是民谣音乐人，是作家，也是画家。他从不拘泥传统，也从不框限自己的创作媒介，在他眼中，诗、小说、音乐与绘画，每每都是异中有同。诚如《纽约时报》对他的评论：「介乎哲学家叔本华与流行音乐创作人卜·戴伦之间」，形而上方面，他有追随叔本华的勇气，若探讨艺术与生活的关联，又足以与同时代另一位杰出乐手戴伦媲美。

因应柯恩的创作特色，展览以多媒体的方式呈现，既有视频和相片等影像资源，也有音乐，以及这位被誉为「民谣诗人」的音乐家兴起时创作的素描和简笔画作等。柯恩尤其喜欢在节拍热烈的舞曲中，保持他一贯深沉低缓的声音，而他的画和他的歌声一样。这位民谣歌手作画时，从不惮于使用鲜艳的色彩，可是他那些色彩热烈、充满冷暖色调对撞的画作，却不像后印象派或是野兽派前辈那样激烈躁动，而是呈现出某种奇异的安宁。其间的反差，为柯恩的作品增添某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微妙。总有些事，不可明说，一说就破。就像这展览的布展方式，略去过多的解说文字，而由展品自述，确有距离，不过距离产生美。

连展览名称也是「不说破」。「万物皆有裂痕」固然将观者引入怅然自省的氛围中，而我们也不应忘记，这话的后半句是「光才得以照进来」（That's how the light gets in）。裂痕与光，动与静，冷与暖，总是相伴相生。

文：李梦　图：三藩市犹太博物馆
李梦，女，双子座，神经大条，不可救药的美食与古典音乐爱好者。大众传播及艺术史双硕士，专栏及艺评文章散见于北京、香港和多伦多等地报刊及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