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人无声学做父母 用手比划细语情深
2025-03-05 00:00
周日下午,谈卓敏(手语名:猩猩)和女儿谈雨荷(Coco)相约其他聋人子女一同玩乐,两人用手语细语,父女情深。
自卑感传递 患「替代性创伤」
猩猩分享女儿日常的大小事,称赞女儿自学英文成绩优异,也有跟其他聋人子女交朋友。二人关系良好,猩猩起初曾担心无法跟女儿沟通,只能播安眠曲哄女儿入睡,「她不停说话,我听不到,但她又看不懂手语,惟有指住不同东西,了解大家需要甚么。」
香港聋人子女协会创会成员郑咏恩也是聋人子女,她指,聋人父母及健听子女皆面对不同挑战,例如家长会自我怀疑,不知能否妥善照顾子女,「当亲戚提出帮忙,他们会犹豫应否把子女交由别人照顾。」部分家长会互相「取经」,明白只要多努力学习跟子女相处,也能照顾小孩,跨越心理关口,「视乎聋人父母的自信心是否足够。」
郑咏恩续指,聋人子女普遍早熟,因肩负照顾父母的重任,自小要帮忙打点家事,例如处理银行事务、约装修师傅,甚至陪诊作医疗翻译,「试想像一个8至9岁的小孩,要向医生翻译父母的状况,一旦有医疗事故,责任谁属?」她续说,聋人子女跟父母有深厚连结,当父母遇上困难、受到歧视或不公,其情绪和自卑感都会传递给儿童,导致「替代性创伤」。她分享,很多同路人面对相同问题,部分压力「爆煲」,甚至因而离家出走,所以成立自助互助组织,向聋人家庭伸出援手。
参考政府统计处于2021年底公布的「香港残疾人士及长期病患者」统计,全港有近4.8万人听觉有困难,其中逾4.4万有很大困难,24%用助听器或人工耳蜗;有3600人完全听不到。
聋福会提供听障儿童幼稚园课程
聋人及听障人士的成长路并不平坦。香港聋人福利促进会总干事兼注册社工张汉华指,一般在几个月大就可发现听障,「当听觉有困难,儿童学习发音和口语比较吃力。」6岁前是学习口语的黄金时期,聋福会辖下2间幼儿中心,专为严重至深度听障幼儿提供全日制幼稚园课程,及后大多学生会入读主流小学,便会察觉到自己跟其他同学有异,「可能全班、全校只有他一人戴助听器或植入人工耳蜗。」他指,学童要慢慢适应和接受自己是聋人或听障人士,曾有男童因为短发无法遮盖助听器,拒绝在校内戴上,「他们不想跟其他同学不同。」
尽管教育局会为相关学校提供额外资源,例如资助购买特别扩音仪器,但听障学童数目较少,学校、老师和支援人员未必熟习如何购置和应用仪器。有听障学生分享,有些老师习惯一边在黑板书写,一边背向学生讲课,令他看不到其口形而无法理解上课内容;即使老师用咪高峰,也未必听得清楚,「细节上要老师和环境配合。」
要达至共融仍有漫漫长路。张汉华指,聋人及听障人士的工作能力不比健听人士逊色,但雇主未必清楚其需要并配合,使他们难以就业。他举例,某些工种需要接听电话,聋人或听障人士无法看到来电者的口形,未能完成相关工作,即使有扩音电话,也未必完全听清楚,「当雇主知道雇员用电话要特别安排,就有所却步。」
慈善机构「龙耳」创办人邵日赞指,雇主要学习跟聋人相处,例如不要在后方叫唤他们,若然召开工作会议,最理想是能提供手语翻译,让各人清楚工作流程,「雇主要有体谅和包容的心。」
须特别安排配合 学校雇主却步
此外,不少聋人或听障人士在使用政府服务时碰壁。邵日赞分享,尽管网上有详细的手语翻译员名单,但部分聋人因为私隐问题,不想找第三方为自己翻译,「机构平均每个月收到2至3个求助。」他举例,到医院求诊可以预约手语翻译,但看急症不如专科排期可以提早预约。
郑咏恩同意指,曾有聋人妈妈因为患有长期病患,经常不适入院,依赖其女儿为她作手语翻译,女儿压力甚大,亦因而经常请假不上学。她续举例,曾有朋友陪伴聋人母亲到医院听取报告,获医生告知母亲患末期癌症,深受打击,却无法如实传译,「不论子女是小孩或成人,都不适合做传译工作,做好其家属的角色便可以了。」
众人皆盼电影热潮过后,社会保持对聋人及听障人士的支持。郑咏恩指,协会人手和资源不足,如家庭辅导的资助到去年6月为止,现时只是「苦撑」继续提供服务,盼更多人支持,助更多聋人家庭受惠。
社会福利署指,政府一直关注听障人士的不同需要,协助他们尽量发展体能、智能及适应社群生活的能力,鼓励他们融入社会。社署透过资助非政府机构营办2间听觉受损人士综合服务中心,及4间为听障人士而设的残疾人士社交及康乐中心,为听障人士提供支援服务,后者亦提供辅导服务及手语传译。署方指,听障人士可向上述单位申请相关服务,或经由医务社会服务部、综合家庭服务中心或非政府机构转介;社署亦会在提供服务时,按需要为听障人士安排手语传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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