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思而行】「國安法」之杯弓蛇影

國家人大會議決定就特區成立「特區國安法」，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引起特區內外之高度關注。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一如所料齊聲譴責。美國更決定「制裁」特區，令一直要求美國這樣做的一些香港人大事慶祝，苦了的卻可能是一般為口奔馳的香港人。究竟西方國家之極端反應是誇大過敏，還是法理兼備，肯定是往後爭拗不絕之焦點。

無論如何，很多公開對中國以至特區的指控，不是缺乏理據，便是有違事實。例如美國說人大常委會制訂「港區國安法」是「公然違背了《中英聯合聲明》，但仔細翻查《中英聯合聲明》，卻無隻字提及「國安法」，更遑論有任何條文顯示香港不需保障國家安全。若說特區「高度自治」之重要元素是漠視國家安全，這不是既荒謬，又可笑嗎？

另一個奇怪的說法，是暗示「國安法」將會凌駕於《基本法》有關保障自由的條文。人大常委會要制訂的是一套法律，而非一種憲法條文，更不是要修改《基本法》。當這條法例制訂後被納入《基本法》附件三，該法例便會成為香港法律的一部分。正因如此，這條法例不可能凌駕一般法律，更不能凌駕《基本法》。與其他法例一樣，這條法例在「一國兩制」和《基本法》下，必須根據普通法制度執行。換言之，所有普通法和《基本法》下有關人權的保障皆會適用；例如聘請律師自辯的權利、保持緘默之權利、無罪假設、毫無疑點的舉證責任等等，皆適用於「港區國安法」。除此之外，《香港人權法案條例》和《基本法》第三十九條所規定適用於香港的《國際人權公約》，皆對這條法例有凌駕性之法律效力。在沒有看到「國安法」的詳細條文前，便假設所有保障皆會形同虛設，可能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無理推論。

另一點不容忽視的，是《國際人權公約》清楚訂明，公約內提及之所有權利，均可因應國家安全之需而以法律限制。換言之，世界上沒有任何自由和權利可以凌駕於國家安全之上。既然如此，重點不該是應否立法，而是如何透過立法找出合適的平衡點，合理地限制一般自由和權利。

更重要的是，為何有人會認為特區的高度自治只取決於一條「國安法」嗎？高度自治的範圍在《基本法》裏寫得很清楚，界線亦很明確。高度自治是多方面的，包括特區內部管治權、獨立司法權，以及貿易、文化、金融、航空、關稅等的獨立處理權。無論條文怎樣寫，國家安全也有一條眾所周知的界線，便是行為須損害到國家安全才算犯法，這與以上所提及的高度自治有何衝突而不能共存？

環看世界，所有國家和地方均有國安法。難道這些地方皆因此而缺乏自治或失去所有基本權利？答案當然是不！會否達到這極端的效果視乎「國安法」的詳細條文為何和該條文在法律上會引至何種效應。在看到法律條文前，作一些駭人聽聞的死亡宣言對任何事或任何人也沒有絲毫幫助。有人說失敗是一種個人意識的體現。香港人不想「一國兩制」失敗，便需為落實「一國兩制」加倍努力，發揮更大之正面能量，而非杯弓蛇影、妄自菲薄。

湯家驊(資深大律師、民主思路召集人)